《关于嬴政豢养丧尸事件处理情况的通报》分卷阅读79

    张元驹一屁股跌坐在地,迷迷糊糊道:“若是攻韩,倒也无事。我只说最后一句,你今日若不与我一道离去,不出十日定将后悔。”

    汴阳君转身回房,道:“都统的心意我领了,原不过是一饭之恩,数十年来多赖你照拂,你我两清了。”

    张元驹大吼:“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努桑哈就是个泼皮无赖,你是周天子亲赐的汴阳君!我杀人如麻,你饱读诗书!昔日我流落关外,饥寒交迫,是你给了我一口饭吃,教我识字,替我更名。然而无论我如何努力往上爬,你终究看不起我!今日更是连性命也不顾,都不肯受我恩惠!”

    陈铬:“……”

    汴阳君走进屋里,关上大门,道:“我从未轻看任何人,看不起你的,从来都只是你自己。”

    张元驹奋起直追,手掌拍到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陈铬站在门边,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出左掌按在张元驹右手手肘上,抓握翻转,将他整个人脸朝下摔到地上。

    李星阑:“……”

    然而陈铬脑补了几十万字的,顿时觉得张元驹也很不容易,便安慰了他几句,看他失魂落魄离开汴阳君府的样子,内心唏嘘不已。

    李星阑:“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

    陈铬:“真是一场虐心大戏。”

    两人同时出声,说得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句话,陈铬不小心把脑补的东西说了出来,生怕又招别人讨厌,连忙补充道:“我是说这个,兄弟情义。”

    李星阑失笑:“睡觉吧,其余的事,交给我。”

    ☆、第36章 对策·壹

    秦王政十四年秋,农历九月十三,燕国质子姬丹不胜一朝之愤,怨而亡归,秦政下令封闭函谷关。

    农历九月十七,张元驹带领五百驻城秦兵撤离灵运城。

    是日,一众秦兵衣黑衣,披玄甲,持长枪,负劲弓,胯下骏马,列成一纵长队如威猛玄蛇,跨过石桥,窄巷,城门,浩浩汤汤远去无踪。

    坊间传言万千,有秦赵肥下之战后秦国元气大伤说,有秦国蛇吞象被三晋联盟赶回函谷关说,或三人成虎,或空穴来风。总之,百姓们俱都欢欣鼓舞,在这样一个只要不参军,几乎一辈子都在家乡生老病死的年代里,人的眼界不过一城一池之间。

    对于他们而言,税负减少,徭役降低,只要一日三餐能够吃饱喝足,秦军撤军的因由根本无足轻重。人生苦乐如同自然的风云变幻,俱是听天由命。

    另一边,撤走的秦兵们也很开心。少小离家,征程数十载,战场上侥幸捡回一条命。暂时不打仗了,却被派到离家千里的地方,一连数年戍守关口,大多数人几乎都已忘了家的模样。

    征衣早已补丁遍布,家书不知遗失在何处,老父老母身体是否康健,阿姊是否已经嫁作人妇?最怕终能归家时,堂前徒留青苔苍苍的锅碗瓢盆,等待自己的只是千万座荒山之中,一座长满野草的孤坟。

    出来打仗,有几个平头百姓是为了家国天下?一生所求,不过是解甲时,四肢健全,袍泽无殇。若能走运拿到一两个人头,那么全家老小好几年徭役可免,奴隶们脱离奴籍,也算幸福。然而战场狼烟,去日苦多,谁也看不清茫茫前路。

    各人有各人的感慨,天下间快乐与愁苦多如恒河沙数。

    最难过的反而是张元驹,他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黑色军装威风凛凛,或许是由于宿醉,整个人神采恹恹。咯噔咯噔,晃晃悠悠走出城门,这才如梦初醒,爬下马来跌在地,顺手抓了一抔干成砂砾的黄土,颤抖着塞进小皮兜里。

    他看着城门,那“灵运城”三个字,还是十多年前荌娘去世时,他蒙着汴阳君的字迹,一斧一凿刻上去的。

    作为一名从底层一步步凭借战功爬上来的军人,张元驹比谁都要在乎自己今日的成就,即使是对于昔日的恩人,也只能趁着月色,胡乱撒一通酒疯,若有似无地传递出危险临近的讯号。他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能做的只有抓一抔黄土。

    最盼的,是来日战场上莫与君相遇;最怕的,却也是来日战场上不与君相遇。

    韩樘恨毒了驻城的秦军,他自幼生长在他们阴影之下,用尽所有想象,幻想父亲受人欺凌时的苦痛,仿佛那些都是真实发生的一样,唯有如此才能以仇恨鞭策自己迅速成长。他不愿意理解韩原理智的抉择以及与秦军迂回的较量,他不愿,认清这世界真实的复杂面目。

    在这一天,他却也没感到多少快乐。风云变幻中,这名孩童隐约见证了一个时代的结束,以及另一个更加困难的时代的到来。

    陈铬的窗台仿佛是一个百宝箱,每当他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后都会发现一支小小的竹篮,有时是鲜红欲滴的蛇莓,有时是乌红可爱的山楂,有时是去了壳的毛栗。

    每次他撑大了眼睛想看看是谁放得,却都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就好像院子里的某处藏了一个会魔法的拇指姑娘。他翻箱倒柜,倒着靴子,却也没能把她给找出来。

    或许是个拇指男孩?毒不死他,找不到也就算了。

    这时候,心大如斗的陈铬最自在,吃着山楂,与韩樘一起偷偷扒在城头的女墙上,望着秦军骑兵踏过后,留下的一路尘烟。

    韩樘双目滚圆,骨碌碌地转,问:“你所言的‘丧尸’,到底是真是假?”

    陈铬抛起一个果子,想用嘴巴接住,却一个不留神差点跟韩樘面对面撞在一起,弄得对方小脸通红。这才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用手一捞,将山楂塞进嘴里,答:“千真万确,本来我以为那天过后一切都会结束,没想到事情反而变得更加糟糕。反正几千年后,我们都完蛋了,你信么?”

    韩樘手中握刀,倏然抬头,目光锋芒毕露,道:“信!”

    陈铬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问:“你做什么?”

    韩樘咬牙:“守护汴阳,是太奶奶传给我的责任,绝不让任何东西染指我的汴阳。”

    陈铬忽然想明白什么,说:“你太奶奶留给你的责任,唔……她把她的基因也传给你了么?你也是妖?”

    韩樘咬牙,不语。

    陈铬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妖就妖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妖比人的寿命长,比人的身体强壮。嗯,你看,北辰也是妖怪,他不是过得好好的?”

    韩樘像只被戳破的气球,没了脾气,道:“真是个头脑简单的,我这样,怎能与北辰相比?”

    陈铬单手换过他的肩膀,将小孩搂在怀里,脸贴着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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