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相遇的我》参拾捌、再见

    参拾捌、再见

    温煦午后，旧校舍的音乐教室内，阳光透过窗洒落下一道道金黄色的光芒。

    老旧钢琴前坐着一个男孩，他优雅孤傲的背影，配上那头好看的茶褐色头髮，在阳光的晕染下显得更加耀眼迷人。

    而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摆在黑白琴键上，若有所思的望着那看起来有些历史痕迹的琴键。

    他并不确定『她』今天是否也会出现在这里，而他会来到这里，只是单纯地想在这儿等她，像从前那样等她。

    这里是她的秘密基地，同时也成为了他与她的秘密基地。

    因此『这里』，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在这个地方，有许多和她一起拥有的回忆，从最初相遇的那天，直到今天已经是最终的这天

    而他只是单纯地想在这最后一天，再等她最后一次即使她或许并不会出现，也无所谓。

    能最后一次待在这个地方，静静地想着关于她的事情，其实也挺好的。

    他知道擅自出现在这里、任性地决定在这儿等她这些事情，都是自己不应该再做的事。

    明明心里是知道的，而他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就往这儿走去；就像理智明明就清楚明白，但脑袋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有她的画面。

    接着，一阵轻柔细微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明明是从远处传来的声音，窜入王宇彻的耳里却听起来异常清晰。

    会是『她』吗？

    他不禁在心里这幺想。

    明明才刚说无所谓的，下一秒却又擅自开始期待。

    呵呵，我还真的是从始自终都没变，总是被她一个人就彻底完败。

    他悄悄地在心里嘲讽自己，脸上显露而出的却是无比温柔的笑。

    随后脚步声因逐步地靠近而变得渐渐清楚，王宇彻不自觉地就跟着紧张起来。

    教室外的走廊上，透过阳光照映而上的小小身影，正渐渐地往这里靠近。

    妈的，只是听到脚步声而已，连影子的主人都还不确定，我他妈的是在紧张什幺！

    影子的主人正缓步走近，而当她的左脚踏进教室的那一瞬间，却忽然煞住车，停下脚步站在原处怔怔地望着教室里的人。

    真的是『她』，那个总是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她，那个每次总让他的心像云霄飞车那般上上下下的她。

    他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这幺近距离地、好好地，看着她。

    而杨语晞始终没有开口，就只是这样静静地望着他，深邃的眼底透露着他当时没看明白的情感。

    王宇彻也这幺静静地凝视着她，凝视着他朝思暮想的那个女孩，任由气氛冻结，直到他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该再这样继续看下去为止。

    「咳好久不见。」他沉着嗓子开口，试图打破此刻的沈默与尴尬。

    「啊！好好久好久不见」她像是在梦中忽然被我的话给惊醒，听起来有些慌张，有些不自然，还有些尴尬。

    而他并没有紧接着空隙说话，而是沉默。

    对于她这样的反应，不免感到有些难受。

    虽然造成这般地步的罪魁祸首是他，但实际看到这一幕，却远比自己想像的还要难熬。

    停顿一会，转换下心情之后，他才再次开口，「最近还好吗？」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一件事－妳最近过得还好吗？

    「嗯，还好。」杨语晞淡淡的回应。

    这一次的回答听起来已经比刚才镇定了许多。

    只是，是从什幺时候开始，她变得和他一样言简意赅？

    她现在和他说话已经无法超过五个字了吗？

    也对，应该的，王宇彻这是你自找的。

    王宇彻暗自在心里这样嘲讽自己。

    杨语晞并不明白王宇彻为什幺又突然沉默下来。

    她只好轻声开口问，「你呢？最近好吗？」

    这也是她最想知道的一件事－你最近过得好吗？

    「嗯，还好。」他轻轻点头，说出跟她同样的回答，以及同样平淡的语气。

    「那就好。」她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并没打算让王宇彻听到。

    王宇彻从钢琴坐上站起，缓步走向杨语晞。

    直到他站定在她的面前，他才带着笑眼，开口对她说了一句，「毕业快乐。」

    杨语晞怔怔望着近在眼前的他，黑溜溜的眼珠子一动也不动的，露出一脸意想不到的表情。

    不只是为那句毕业快乐，更因为他此刻忽然站在她的跟前，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靠得这幺近了，这让她的神情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王宇彻这次倒没有像一开始那样细细琢磨她的不自然，而是接着说了句再熟悉、再平常不过的话。

    「回家吧，我送妳回去。」

    和往常一样，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或命令句。

    这句既普通又熟悉的话语，就这样毫无预警的窜进杨语晞的心池，荡起层层涟漪与想念。

    她的眼角微光湿润，她转过身极力抑制情绪，不让眼泪流下，更不让王宇彻发现她眼角藏起的泪。

    「走吧！」王宇彻从后顺手接过她肩上那把吉他，绕过她，走在她前头。

    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就跟往常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生疏的停顿或陌生感。

    看着王宇彻硕长的背影，杨语晞也依着昔日的感觉，提着书包走到了他的身旁。

    俩人并肩走在旧校舍的长廊上，这般熟悉的景緻让她眼角的湿润全然消散，改而换上的是一弯迷人的笑眼。

    看着走在自己身旁的女孩终于再次拾回笑容，王宇彻的脸上也一併划上了一抹万分宠溺的笑。

    ※

    离开学校的俩人，一如往常般走向7-11旁的停车区。

    王宇彻的车依旧停在那个老地方，那个专属他的位子。

    他从车厢内拿出一顶粉色hello kitty安全帽递给她，那是她专用的安全帽。

    这顶安全帽有着不同的意义，对他或者对她都是。

    这是王宇彻第一次为一个女孩亲自挑选一顶专属的安全帽，那时的他就已经决定如果他后座载的人必须是个女生，那就必须是杨语晞，因为他已经决定要将这个位子留给她。

    如果说旧校舍的相遇交会了他们两人的世界，如果说王宇彻的pick是他準备踏进杨语晞世界的宣告；那幺对杨语晞来说，这顶王宇彻为她而选的粉红色安全帽，就是打开了杨语晞心扉的钥匙，让她选择试着走进王宇彻世界的契机。

    她伸手接过安全帽戴上去，像从前一样坐上了王宇彻的车，坐在他的身后，任风吹过脸庞，吹乱头髮。

    王宇彻身上那独特而熟悉的清香，随风而来。

    一路上，他们两人聊了很多，但实际上说了些什幺内容却没人真正记得清楚。

    只记得，透过照后镜中映照而出的彼此，都笑得温柔而灿烂。

    这段回家的路程，感觉上很长很远，却又感觉十分的短

    到了家门前，杨语晞小心翼翼地从车上下来，王宇彻动作轻柔地摘下她头上的安全帽，接着轻轻地抚顺她那被风吹乱的头髮。

    「谢谢。」杨语晞低眸，轻声道谢。

    「好了，进去吧，太阳大。」他轻轻摸着她的头，动作和话语都带着对她的宠溺。

    「嗯，掰掰。」杨语晞带着弯弯的笑眼望着他。

    不知道是谁替她的两颊染上这漂亮的绯红色，是午后的太阳？还是王宇彻？

    在杨语晞正要离开的那一刻，王宇彻忽然又伸手一把拉住她，低沈而温柔地出声喊住她。

    「语晞！」

    被这一拉，杨语晞回过头，「嗯？」

    「再见」王宇彻的嗓子低沈又富有磁性。

    「嗯，再见。」杨语晞并没发现什幺，只是顺着他的话回。

    等到确定杨语晞完全进去之后，王宇彻脸上的笑才纵然全逝，堆满而上的仅剩孤冷和苦涩，他对着空蕩蕩的门口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语晞，再见了这次真的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