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冕之王》无冕之王分节阅读18

    李鸿哲点了点头:“对,我已经派人进入季明诚的家,发现屋内门上悬挂了一块写字板,上面写了‘嘉明’两个字。”这一系列事情他也已经都推理到了,故意没跟缪宇说是想要把两个人的想法互相印证。

    嘉明?这没头没脑的。缪宇比较委婉得提醒道:“这个提示肯定不会太容易。”估计季明诚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甚至是违法的事情,所以他在给警察留下线索的同时,也会带有一定的隐喻,万一自己失踪后又平安归来,被警察根据这个线索带走判刑了怎么办?

    “对,我粗略搜索了一下,国内叫这个名字的有数万人。”李鸿哲解释道,“现在刑侦队的人从他失踪的这一时刻分析,在试图找出他行进的路线。目前分不出人手来,所以想请你先追这条线索。”

    也就是说雇佣缪宇查这条线索究竟指代什么,双方把相关线索合并,看能不能尽快把人找出来。缪宇确认道:“确定他是留的这条线索吗?”别自己忙活一通,其实搞错了那就不好了。

    “嗯,我请人看过了,那块板子本来是放在厨房里的,门上的不干胶还是新贴上的,很可能是在季明诚失踪前才移到门口的,是他特意留下的线索。”李鸿哲回答道。

    缪宇跟他再核对了一些细节,而后挂了电话,一扭头见肖白丝毫不感兴趣地在嗑瓜子,问道:“不打算帮忙了吗?”

    “我早就说过了,这人心里有鬼。”肖白不屑得哼了一声,“以我看电视剧多年的经验来推断,这次是个人恩怨,我才不管呢。”

    “以我实际断案三年的经验来推断,这次很可能确实是个人恩怨。”缪宇没有否认,顺着他的话说了一句,看肖白得意地笑了起来,才继续说道,“但只用经验来推断,难免会有疏忽和错漏。”

    没有肖白之前,缪宇接委托一样有法子完成,但耗费的时间很长。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放着这么一个好用的人肉搜索器不用,他也不想再回到原来一点点抠线索的苦日子了。

    肖白斜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角:“错漏就错漏呗,他跟我非亲非故的,我何必管他的死活呢?”

    说是这么说,他想了想还是抱着电脑凑了过来:“那得先说好,要是这个人咎由自取,咱们就不要多管了。”

    “我只需要完成委托,抓凶手救人什么的本来就不归我管。”缪宇其实差不多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清晰明确的猜测,见肖白打起精神来准备干活,就道,“你先找找这位律师的居住记录。”

    “他从小在r市长大,在y市读大学,毕业后也是在y市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工作两个月后突然辞职,迁居到s市,往后十年时间一直在s市。”肖白顺便多查了一点消息,“确实是从两年前起他开始频繁报警,说自己遭到恐吓的,但根据派出所记录,之前都是收到恐吓电话,收到包裹还是第一遭。”

    缪宇道:“查一下两年前他经手的官司,有没有跟小女孩儿或者嘉明字眼有关系的。”

    “跟小女孩儿有关的有几起,涉及到未成年人保护,相关档案被封存了。”肖白说话间已经给文件解了封,大致浏览了一遍摇头道,“大多数都是家庭暴力的案子,还有继父骚扰继女,这位律师都是站在被害人一方的。”

    季明诚的名声其实很不错,他经常接手这种性质的案子,帮助受迫害的妇女和儿童脱离阴影,每次都是象征性地收一点律师费,算是半义务性质的。

    “那再往前推,他在y市辞职的缘由是什么?”缪宇又问道。

    肖白查了好一会儿,苦恼地摇了摇头:“辞职理由是不会被写入档案的,看那段时间他的家庭状况,也没有发生家人离世等等的情况……呃,他爸爸的银行账户在他离职那段时间先后提走了三十万元,还卖掉了老家的一块田。”

    季明诚的家庭并不算富有,十年前的三十万抵得上他爸妈大半辈子的积蓄了,肖白遗憾道:“可惜他是提取的现金,查不到这笔钱究竟被用去干什么了,反正不是用来治病的,没有他们家人的就医记录,也没有新增房产或者汽车的记录。”

    “你查一下y市有跟嘉明相关的人或者事儿吗?”缪宇感到有点头疼,他直觉那个洋娃娃有很深的指代意味,但目前线索还太少。

    “有一个单位家属院叫这个名字,还曾经有两个饭馆叫过这个名字。”肖白想了一会儿,“大海捞针,这样不行,你看能把他的电脑给弄过来吗?”

    “就算有电脑,也不会给我们看的。”说是这样说,缪宇还是拿起了电话,“我先问问吧,让刑侦队的人查查他的电脑,看有没有发现。”

    他出去了两分钟才回来:“李队说林晓岳正在搜索电脑记录,一切都正常,没有发现什么,这人似乎不太爱用电脑,里面都是工作资料,没有多少私人的东西。”

    缪宇说完后见肖白坏笑了一下,笑道:“如果他有一台私人电脑,你觉得会放在哪里呢?”

    “……这你得问问贴身保护过他的人了。”肖白眨了眨眼睛,恍然道,“怪不得你出去了这么久,你给那家侦探社打电话了?”

    “李吉跟我说,季明诚随身携带电脑包,倒是没见到他打开过,他办公室桌上摆着的笔记本是银白色联想牌的。我问过李队了,季明诚家里找到的电脑也是这个牌子这个型号的。”缪宇跟李吉也算熟悉,他以协助李鸿哲查案的名义,人家当然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

    “随身携带电脑包?周末时一家咖啡馆经常有他的信用卡消费记录,他还是这家店包年的vip会员,我找找电话。”肖白从自己房间摸出来一个变声器,“喂,请问是xx咖啡厅吗?我是季明诚先生的助理,他说上个星期去您家消费,把电脑忘在那里了?对对,就是那台,哦,您看到季先生把它带走了?那可能是他记错了,我跟他说让他再好好想想,打扰了。”

    他挂了电话:“咖啡馆说是一台黑色的电脑,看来季明诚很可能当天下午接到了电话,被人约晚上见面,他害怕警察搜查他的电脑,去上班时把私人电脑和公司电脑掉包了。”

    肖白说完后嗤笑了一声:“跟做贼似的,他电脑里一定有不可见人的东西。”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抬头看向缪宇,警惕道,“我们不能通知警察去拿电脑。”

    能让季明诚这么小心,说明电脑里的东西非常重要。一旦告诉了李鸿哲,只要彻查季明诚私人电脑里的东西,真相就能查明了。肖白对此很不乐意,一来他不太喜欢警察,二来他觉得季明诚不是个好东西,自己才不要帮他。

    “律师所里面有监控不说,他们个个把法律都吃得很透,我也不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大盗,能把电脑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来。不告诉警察可以,你得自己想办法弄到记录。”缪宇无所谓,他的三观也不是很正。

    如果是作恶的坏人为非作歹,他会尽全力帮助警方抓人,但如果是受害者苦主找上门报复,那不好意思,他两不相帮,不为复仇者的行为叫好,但也不打算帮忙抓捕复仇者。

    肖白想了好一会儿,眼睛一亮:“我去查查他家的无线路由器编号。”敲了一会儿键盘后他得意道,“使用电脑的任何信息都会有记录,区别只是被查到的难易罢了,这人还懂得用代理ip,很小心嘛,让我来看看他拐这么多弯想隐藏的到底是什……”

    话没说完他就顿住了,肖白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把电脑往前一推,木着脸道:“让他去死。”

    这是一个有很多未成年人裸露照片的非法恋童网站,缪宇转过电脑来看了一眼,把翻盖合上了,顿了一顿道:“我想我们可以开始查‘嘉明’代表的意思了。”

    第29章 水落石出

    肖白不是很想动弹,气哼哼道:“现在都确定这人不是好东西了,我们还查什么?”

    缪宇解释道:“季明诚的档案清清白白,并没有因此被起诉过,我们找出潜在的受害者,就算警方动作快把他救了出来,我们提供的证据也够他喝一壶。”

    “……好,我先找人问问。”肖白跟人发了一会儿消息,然后说道,“有人告诉我说恋童癖都会尽量选取能够跟孩子密切接触的职业,这个季明诚当了律师,但也在尽量争取跟小孩儿有关的案例,还是以他们的保护者姿态出现的。”

    说着肖白都觉得十分恶心,当受到家暴的孩子缩在他怀里哭着寻求帮助和安慰时,这个明面上的好律师还不一定在想些什么呢。

    缪宇知道他一定是联系了那位冥河珀西·加西亚,这是行为心理学的涉及范畴。想了一想,他道:“你之前提到的y市的嘉明小区,是不是跟季明诚的大学挺近的?”

    小区已经拆迁了,肖白调出了当年的城市规划图来:“说近也不近,但也不是很远,你怀疑当年他在这个居民区当过家教?”这样就有点麻烦了,毕竟家教根本就没有专门的记录。

    缪宇纠结了一会儿:“那你再问问,恋童癖是不是也有自己特别钟爱的年龄段?”他多是倾向于证据和行为分析,这种心理分析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什么意思,要是他有特别喜欢的年龄段,咱们还得细细研究他的浏览记录吗?”肖白光想都觉得恶心,干脆打包都给加西亚发了过去,把意图简单说了说。

    加西亚隔了半分钟给他回了一个中指图,还发短信抱怨了一句“卡戎你什么时候改行跟警察抢饭吃了,你知道现在美国是几点吗?”,不过没有说别的,十五分钟后给了回复:“大概是八岁到十二岁之间,不过这种癖好会随着年龄变化而改变,只能说他现在更倾向于这个年龄段。”

    十年前的上网记录可不好找,也只能暂且假设他倾向的年龄段没变了。肖白把嘉明居民区的居民名单列了出来,然后看向缪宇:“有什么条件吗?”

    缪宇道:“他是在工作之后突然辞职的,他父亲取钱也是在这个时间段内,可是那时候他已经有了稳定的工作,似乎不会再去做兼职了。”

    肖白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被侵害的孩子没有敢跟父母说,到了后来事情才漏出来的?”他说着忙活了好一会儿,调出一份资料来,“李佳佳,父母离异,跟着父亲过,十年前十三岁……她十四岁之后因为精神障碍一直在精神病院中接受治疗,十八岁时出院,二十一岁搬到s市……半个月前割腕自杀了。”

    肖白轻轻吸了一口气:“我找到了那时候y市市医院一次医生出诊的记录,说是有人服用堕胎药导致出血,地点是嘉明居民区,没有说是谁。”这也是一种对未成年的保护。

    时间都能对得上,很可能是李佳佳的父亲发现女儿怀孕了,找季明诚私了敲了一大笔钱,又给女儿药流。李佳佳一直没有从阴影里走出来,被送进精神病院,出院后就在找寻当年的仇人,两年前她搬到s市,也是季明诚开始收到恐吓电话的时间点。

    半个月前李佳佳已经过世了,那最近一次的恐吓电话和包裹就不是她寄来的。缪宇问道:“除了父亲外,她还有其他亲人吗?”她父亲估计不会做这种事儿来为她讨回公道。

    “她没有兄弟姐妹,父亲离异后再娶,但是没有再生孩子。”肖白仔细查了一会儿,“嗯,她妈妈十天前买了来s市的火车票,到目前为止她没有乘坐可查的交通工具离开s市的记录。”

    两个人 对视了一眼,肖白把电脑抱在怀里,小声问道:“你要跟警方诉说实情吗?”李佳佳的母亲没有反侦察的经验,肖白刚才说话时就调取了李佳佳租房附近的监控,在前天十二点左右看到有一名女性低着头戴着帽子拖着一个大麻袋朝着出租房艰难走去。

    这是一个在整理女儿遗物时发现了蛛丝马迹,并且决心报复的母亲,肖白同情弱者的心再一次占据了上风,他已经开始动手清洗相关的监控记录。

    “先抛开委托的事情不要去想,这是目前最不需要被考虑的因素。”缪宇坐到沙发上,尽量温和地跟他沟通,“季明诚被绑走两天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她想要的报复已经差不多实现了?”

    肖白看了一眼屏幕,直到现在也没有搜索到有人从出租屋里出来,可见李佳佳母亲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要折磨季明诚。说真的,要是换一个人被绑走,肖白也不会完全站在李佳佳母亲这方,可季明诚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他可以接受的底线,李佳佳这是被揭露的一例,还可能有更多的孩子受到过侵犯却不敢说出来。

    按照加西亚给他们提供的说法,应该说必定会有更多潜在的被侵害者,这种魔鬼一旦尝到甜头就不会住手。

    肖白平复了一下心情,迟疑道:“那你想怎么办?”在其他事情上他对缪宇报以信任,但这事儿毕竟是跟警察对着干的,缪宇是从警察学校毕业的,两人的三观可能会有不合。

    “我说句难听一点的话,她折磨季明诚,能把人折腾多久?就算我们都不开口,警方也能顺利破案,她留下了太多线索。”缪宇分析道,“这种案例我以前也碰到过,如果季明诚还活着,并且嫌犯肯主动自首的话,警官会向法官求情,加上她的经历确实很值得人同情,可以说不会被重判。”

    “那季明诚呢?”

    缪宇有点阴冷地笑了一下:“我在乞丐营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死算什么呢?真正艰难的是在一无所有的境况下还要继续活着。这个案子一经曝光,这个知名律师立刻会身败名裂,面临他的还是不短的刑期。”

    他说着看了肖白一眼,正色道:“相信我,恋童癖和强奸犯在监狱中的待遇是最差的,他在里面不会好过的。”

    监狱中也是有各类小团体的,欺软怕硬是惯常有的,像重刑犯就会横一些,经济类罪犯大多会被欺负。而恋童癖和强奸犯不算强者也不算弱者,他们在其他囚犯眼中基本没有人权,连狱警也不爱管他们的事儿。

    曾经有过一起新闻报道,说巴西兽父强奸一岁半继子致其死亡,入狱后向狱友炫耀自己的罪行,被二十余名狱友虐打并**,消息一出,网上一片叫好之声。

    “……这主意很不错,我就知道你最棒了。”肖白缓和下来,查到李佳佳母亲电话后拨打过去。

    这是缪宇想到的比较接近两全其美的法子,就看对方肯不肯接受了,他俩都无权代替别人做决定,一切还都要看李佳佳母亲的意思。要是人家坚持要杀了季明诚,然后自己再给其陪葬,那他俩也都尊重她的选择。

    肖白这一通电话打了很久,挂了电话后对着缪宇比了一个ok的手势:“这女人只是悲痛过度,不是真的失去了理智。她答应二十分钟后去附近派出所自首,我先联系几家媒体做爆料准备——啧啧衣冠楚楚的知名律师原来是禽兽转世,我觉得挺搏人眼球的。最好得开个专线,接受类似事件的匿名举报,我们再抠抠资料,看能不能多找出几名受害者来。”

    这种事儿有时也很怪,一个人站出来需要很大的勇气,可一旦有人开了头,后续的反馈声音会越来越多,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缪宇含笑拍了拍他的脑袋:“乖。”这孩子心中还是很有正气的,中二是中二了一点,从根上来看并没有长歪。

    “……”肖白本来敲键盘敲得不亦乐乎,被他一拍之下傻了好一会儿,脸颊涨红,挥手道,“你、你还是快点给李鸿哲打电话吧,晚了委托费就没有了。”

    他一开始拦着不让缪宇跟李鸿哲说,是担心有了这条线索后李鸿哲顺藤摸瓜把李佳佳她母亲找出来,现在既然她母亲已经决定自首了,那就无所谓了,二十分钟时间警方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这倒是,反正案子都破了,这钱不赚白不赚,缪宇应了一声,走出门去打电话了。

    肖白呆坐在沙发上又愣了半天,抬手摸摸脑袋,敲两个字,又摸摸脑袋,把刚才被他碰过的地方翻来覆去摸了好多遍,才恍恍惚惚地醒过神来,对着门口翻了一个白眼,哼了一声,抿抿上翘的嘴角,又翻了一个白眼,连着哼了两声。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的情绪波动很大,说句题外话吧,被猥亵真的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我大一大二的时候有一个舍友半夜不睡觉坐在床上看我,还跟踪我上厕所什么的,她就睡我隔壁床,睡觉的时候脸还要朝着我,我半夜上厕所还听到她在隔壁床自慰,那时候不敢告诉家长,去匿名论坛求助他们都说我湖绿不相信是真的。每天晚上都躲被窝里哭,睡着后醒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不想活了,拼命想我爸想我妈才能撑过来,头发一撮一撮地掉每天就吃一顿饭,跑去ktv喝酒麻痹自己,最严重的一个学期我瘦了二十斤。跑去求我导员给换宿舍,她还不愿意,嫌麻烦,还说我这是歧视,就会不停告诉我“其实她也很可怜,她比你更痛苦”“她本质上还是个女孩子,不会真的伤害你的”,她可怜我就不可怜了,我招谁惹谁了我上辈子欠她的啊就得为她的变态买单?我说我恶心得想死,暑假去北京的时候偷偷找了心理医生看查出来很严重的抑郁症一直在吃药,导员就笑话我心理素质怎么这么差。幸好我爸托人找关系最后给调了宿舍,不然我觉得我活不到今天,大一暑假的时候好几次半夜蹲在我爸妈房间门口哭,听着我爸的呼噜声才觉得他们就我一个孩子我得活着,才没有拐弯去厨房拿刀。

    这个不是别人无所谓笑着跟你说“这有什么不是都过去了吗”就能真的过去的,现在打字的时候我还在哭,只要想起来就觉得浑身黏腻冰凉反胃的那种恶心。我大一大二每天就想着我不能死,不想上课不想吃饭不想活,半个人生都让她给毁了,抑郁得差一点休学,现在还在跟着医生做心理治疗,刚调了宿舍那会她还是不肯放过我,不停给我发短信打电话发邮件甚至还打到我妈那里去了。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没有资格说原谅,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很恶毒很丑陋,但是我有时候真的真的希望她不得好死。

    第30章 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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