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是苏浩远第二次跟李珣见面,二十多年前的时候,这两个男人在曾经见过一次,那是苏浩远回国找秦小野,却发现她已经嫁人了,而且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如今隔了这么多年再见面,他们之间就像是老朋友一样拉家常。
前几天,路晓跟苏凉说,因为现在的医疗技术发达,苏浩远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可是,他依旧担心会忘记一些过往,所以,每天晚上上—床睡觉之前和早上醒来之后都会看照片,这两件事情成了他每天都必做的事……
苏凉就坐在苏浩远的身后,沈南辰也换了位子,把原来跟李珣对弈的位子让给了苏浩远,他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李珣的旁边,跟苏凉一样,很认真地看着两位父辈下棋。
“老李,有些话我就不说了,你心里应该明白的。”
苏浩远落下一颗黑子,头也不抬地说了这么一句。
一旁的苏凉微微愣了一下,狐疑地瞅了一眼沈南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珣呵呵笑了笑,也以同样的速度落了一颗白子,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都这么多年了,你也用不着开口,我心里都明白。”
“明白就好!我也就想着,以后我们还能有机会在一起下棋就好了。现在年纪都大了,孩子们也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不可能总陪在我们身边。”
“是啊!这二十多年的时间,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们都已经开始老咯!”
“不服老都不行!”
……
听着苏浩远和李珣的对话,苏凉总有一种时光悠远的感觉,一个是养她教育她的男人,一个是给了她生命的男人,对她来说,现在的他们同等的重要。
这一顿晚餐,宾主尽欢,再加上苏凉怀孕的事情,大伙儿都掩饰不住的喜悦。
如果是以前的话,苏凉肯定会帮着秦小野一起收拾碗筷,可是她现在怀孕了,不管是秦小野还是路晓,都不让她帮忙,她只好无奈地笑了笑。
一直到天已经黑下来,他们这才开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苏凉突然接到佟烨华打过来的
tang电话,说是张晓现在在医院里抢救,让她立刻赶过去……
那一刻,苏凉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张晓现在在医院里抢救?
中午的时候她们还通电话了呢!那个时候,她还好好地跟她说话,还说明天一早就搬去她家里住一段时间,这才过了没多长的时间,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挂了线,苏凉紧紧地握着手机,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也有些涩涩的。
“阿辰,去和协医院,张晓在那里……”
沈南辰听出了她声音里带着的哭腔,心里也有些着急起来,却什么也没有多问,立刻在前面的十字路头掉了方向,朝着和协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佟烨华虽然只说了一句,可是,苏凉能感觉得到,一定是张晓出什么大事了,要不然,他不可能给她打电话的,毕竟,以他跟张晓的交情,根本用不着她。
“苏苏,你先别担心,张晓应该不会有事的。”沈南辰柔声安慰了一句。
“嗯。”
苏凉轻咬着唇角,黛眉却紧紧蹙起来,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张晓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呢!万一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这对张晓来说,是无法估量的打击。
见她一直沉默着,沈南辰在心里微微叹气,又通过倒车镜瞅了一眼坐在安全椅里面的小圆子,他已经睡着了,看起来睡得很香,应该是今天玩得太累了。
苏凉也注意到后面睡着来的小圆子,于是,她淡淡地笑着说了一句:“一会儿把我送到医院之后,你先带小圆子回去睡觉吧!晚上太冷,他会感冒的。”
“那我送他回家之后,再去医院接你,家里有张婶帮忙看着不会有事的。”
“嗯,听你的。”
……
一路上,苏凉悬着的心一直没有落下过,当她赶到医院急诊室的时候,张晓还在手术室里躺着,而佟烨华一脸焦虑地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的。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朝佟烨华跑过去,也顾不得自己也是孕妇的身子,她现在几乎所有的心思都系在张晓的身上。
“佟总,张晓到底怎么了?她怎么会在医院的?你又怎么会跟她在一起的?”
一连串的问题,让焦躁的佟烨华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其实,他也只是碰巧遇上了躺在地上求救的张晓,当他看到她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怔住了,她的大腿间的裤子都被殷红色的血液染透了,就连她身边的空气也都透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
张晓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只说了一句话,然后她就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她说,佟总,救救我的孩子!
那一瞬间,他顾不得她身上浓重的污血,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放在车后排座以上,然后,以飞快地速度朝着医院开去。
佟烨华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是她住的小区外面的一条林荫道上看到她的,那时候她已经快晕过去了,双腿—间淌了很多血,我也没有机会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凉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双手,指尖几乎嵌入了掌心的肉里,却丝毫都感觉不到疼痛。
听到佟烨华的一番话,她不停地在询问着自己,怎么办?怎么办?张晓的孩子还能不能够保住?如果这个孩子没有了,对张晓来说,是一种致命的打击,她能承受得住吗?
苏凉想了想,瞅了一眼站在自己对面同样焦急的佟烨华,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佟总,那你有没有给曾司城打电话?”
(悲催!本来午觉之前就已经上传了,谁知道一觉醒来,竟然没有最新章节,只能重新发布。)
☆、最遥远的距离是云与泥的区别……
在她看来,曾司城作为孩子的父亲,应该知道这件事情,更重要的是,不管到什么时候,在张晓的心里,老曾的地位一直都是无人能取代的,至少目前是这样……
佟烨华有些诧异地望向她,很快,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似笑非笑地说道:“苏小姐,如果不是曾司城,张晓现在也不会躺在手术室里。”
苏凉微微愣了一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说的没错,如果老曾没有把张晓带回杭城,说不定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只是,谁又能想到会这样呢!或许,老曾应该比谁都不愿意看到张晓躺在手术室里的样子。
她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佟烨华的回答已经很明确了,他绝对不可能给老曾打电话。
佟烨华似是没有想到苏凉会沉默下来,以为她会立刻拿起手机联系曾司城。
“你不应该给曾司城打电话吗?”
苏凉轻抿唇角,淡淡地说道:“等晓晓从手术室出来再说吧!听她的意见。坼”
“对了,佟总,谢谢你救了晓晓。”
“苏小姐,你用不着跟我说谢谢,这句话还是等着她醒过来之后,亲口对我说吧!”
佟烨华说话的语气显然有些不愉快,不知道是因为苏凉刻意的疏离,还是因为张晓对他的态度,总之,他现在的心就像是扎了一根刺,怎么都拔不出来。
苏凉想了想,微微皱眉道:“她或许不会想见到你。”
听她这么一说,佟烨华猛然一怔,这是他最担心的地方,也是他不愿意去想的事情,却不想被苏凉一下子就戳中了。
“等她从手术室里出来,我就离开,到时候就辛苦你陪她了。”
“一点都不会觉得辛苦,晓晓是我最好的朋友,这是我应该为她做的。”
“她以前跟我说过,她说能够认识你,是她最大的运气。”
……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苏凉跟佟烨华一样,都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术室的门口,恨不得盯出个大的窟窿来,至少,这样就能看到里面发生的事情。
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推开的时候,已经是苏凉到医院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同时走了出来,苏凉和佟烨华几乎是同时跑了上去。
“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吗?”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因为打了麻醉药,她现在已经睡着了。还有,晚上的时候,你们最好能有人守在她的身边,因为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
“知道了,医生,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
听到医生说他们已经尽力了,那一刻,苏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她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魄一样。她无法想象,当张晓醒过来的那一刻,知道自己的孩子没有了,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失落?悲伤?痛苦?绝望……
“你们哪位跟我去办住院手续?”又有护士问道。
“我去吧!”佟烨华连忙应了一声,又对身边的苏凉说,“张晓暂时交给你照顾,我去去马上就来。”
苏凉点点头,“嗯,你去吧!”
病房里,张晓安静地躺在白色的床单上,脸色苍白得比床单还要难看,整个人平静得如同一滩死水,就好像再也激不起半点涟漪,毫无生机可言。
苏凉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看着安静的张晓,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这才微微笑了笑,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说道:“晓晓,如今没有了孩子,或许你可以重新来过,重新为自己活一次,而不是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中……”
那个男人,在张晓十五岁的时候,她就知道他的存在了。在张晓的世界里,他就像是一尊神祗一般,尊贵而优雅。当她经过无数的努力终于可以走近他的时候,她却突然发现,其实,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就像是云与泥。
有脚步声在苏凉的身后响起,她微微愣了一下,只当是佟烨华办完了住院手续,头也不回地说道:“佟总,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
她的话刚说完,立刻引来身后人的无奈,沈南辰走过去,一脸认真地说道:“苏苏,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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