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弱多病,唯有读书聊以打发时间,勉强算饱读诗书。”
禾棠眼睛亮起来:“那你有没有看过什么书里写了灵魂互换的奇闻异事?”
“倒是有,不过……”杨锦书眨了眨眼,“是一只猫和一只狗。”
“……”禾棠转会头去,“说了白说,有什么用。”
杨锦书坐在他身侧,手肘撑在膝盖上侧首看他,好奇道:“你来自什么世界?那里是什么样子?好玩吗?”
“好玩啊,不然我这么致力于穿回去干嘛?”禾棠一想起自己的世界就眼冒绿光,“交通方便!娱乐齐全!美食遍地!还可以坐在家里打游戏!空调wifi计算机!想想都美得不行!”
杨锦书不懂:“这里不好吗?”
“好个蛋蛋,你这里有什么?”禾棠撇嘴,“大晚上的啥都不干,蹲在这里数星星?”
杨锦书认真道:“我们还可以双修啊!”
“……”
禾棠决定,必须丰富一下小鬼们的娱乐生活,免得脑子里全是些黄色废料。
于是隔天禾棠就邀请了乱葬岗的邻居们来杨家大宅做客,八仙桌一摆,桌上是用白纸币画的扑克牌。他言简意赅地为众人介绍着扑克的玩法,不忘指挥杨锦书写一副更加端正的麻将出来。
杨锦书提着毛笔坐在另一张桌上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手里是禾棠从他的木宅子栅栏下掰下的竹块:“禾棠……幺鸡是什么?”
禾棠头也不抬:“画只鸟,鹦鹉也行。”
杨锦书想了想,埋头在巴掌大的竹块上开始细细描摹……
神棍和菀娘很快爱上了扑克牌的游戏,施天宁和老刘玩了几轮后才找到其中乐趣,五个人围着八仙桌打牌打得十分热闹,可惜纸钱又软又薄,洗牌的时候很是忧伤。
神棍看禾棠每次抱着软塌塌的纸钱抽来抽去烦得很,一把夺过来:“我来。”
说着,上下手叠在一起将纸钱压在中间,微微使力,一错手指,柔软的纸钱竟然一瞬间变成了一叠钱币状的薄卡片,他无师自通地将卡片分成两叠,熟练地压在桌上洗牌。
禾棠眼睛瞬间就直了:“卧槽!道长你可以啊!这是什么功夫!我想学!”
神棍勾了勾嘴唇:“出门在外,没点江湖把戏怎么混?”
禾棠竖起大拇指:“牛!这得是仙术了吧!”
神棍摇头:“哈哈,这可不是仙术,这是鬼术。”
“道长教我!”禾棠抱着他胳膊眨眼卖萌,“我要拜你为师!”
神棍立刻躲得两丈远,惊吓道:“别别别!收徒这种事一辈子做一次就折腾死我了,再收一个我岂不是要魂飞魄散?”
“咦?”禾棠初来乍到,并不知道神棍和他徒弟的渊源,闻言好奇道,“道长,你有徒弟?你看起来还不满三十呢,你徒弟才多大?几岁的小娃娃?”
“小娃娃?”菀娘在一旁咯咯咯地笑,“他那徒弟及冠啦!可有出息了!把师傅丢在乱葬岗杀了喂狗,你说有出息不?”
“卧槽?!”禾棠震惊,“这什么白眼狼?你怎么教育徒弟的?”
神棍苦笑:“我怎么知道他长大了是这个样子……”
“道长,难不成你俩有旧恨?”禾棠忍不住八卦,“你不小心灭了他满门什么的?”
神棍满脸黑线:“我就江湖上坑蒙拐骗一下,杀人放火那是强盗的事。”
禾棠:“难不成你给他算命算砸了,算了个天煞孤星之类的,他一怒之下把你给杀了?”
神棍:“……”
禾棠瞠目:“卧槽这都能猜对?”
神棍仰头长叹:“……一言难尽。”
施天宁敲桌子:“你们还打不打牌了?等着捉红三呢!”
“打打打!”禾棠朝神棍招手,“道长,牌洗好了没?”
“洗好了!来!”神棍瞬间闪到桌前,不忘招呼一旁的杨锦书,“锦书啊,一起打?”
杨锦书埋头画麻将,温吞道:“你们打,我忙。”
众人索性不再离他,继续打牌。
“不过说起来,杨公子的宅子宽敞明亮,风水也好,日后必能护佑杨家后代。”神棍一边打牌一边念叨,“杨家有福气。”
“后代有福气管什么用,他本人短命。”施天宁说话毫不客气,“年纪轻轻就死了,什么福都没享到。”
老刘摇摇头,道:“杨公子此生坎坷未必就是坏事,天命如此,他自己尚不介意,我们旁人操什么心。”
施天宁啐了一口,笑道:“也是。杨公子心胸宽广,自是不介意这些小事的。”
他们在这里说闲话,杨锦书一句也没听进去,专心致志地照着禾棠的描述画麻将。
禾棠好奇:“那你们呢?又是怎么死的?”
他吐出长长的舌头,瞪着眼道:“我自己吊死的,死后脖子还疼呢,哎哟年纪轻轻就有了颈椎病,作孽。”
不料其他人皆讳莫如深,没有人理会他这个问题。
禾棠左看右看,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便果断闭嘴打牌。
到了凌晨,日头快出来了,其他人纷纷告辞离去,禾棠打着哈欠凑到杨锦书身边,却发现对方辛苦了一晚上就画了四张麻将牌出来,左手边整齐划一地摆着四枚竹片,竹片上墨水勾画出栩栩如生的鹦鹉,神态大小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大哥你其实画个简笔画就行了,不用画工笔画的。”禾棠扶额。
“咦?不好看么?”杨锦书失落。
“没,挺好看的。”禾棠把自己那丑出天际的简笔画丢在一边,淡定道,“画得十分传神。不过你下次画麻将的时候能不能简单点?”
“好。”
☆、第五章
杨锦书画麻将的速度一如既往的慢,禾棠不得不找些其他事来打发时间。
他好奇隔壁乱葬岗的八卦,缠着杨锦书给他讲。
杨锦书在坟头住了七年,对他这些邻居们的性情倒是很了解,可是对他们生前事迹却很是糊涂。
“乱葬岗的人很少谈他们生前的事,我只大概知道些旧事,真假辨不分明。”
禾棠撑着下巴看着他:“没事,你说,我听。”
杨锦书便将这几年道听途说来的八卦讲给他听。
老刘是乱葬岗长留的住户,传闻他本不是此地人,旅商路过暴病而死,路途遥远送不回家乡。然而子女不孝,在他尸骨未寒时便开始争家产,没人理会断气的爹。家里的老仆给他换了寿衣买了棺材,在他过了头七之后葬在了这里,算是乱葬岗里少见的有寿衣有棺材有墓碑的主。
禾棠唏嘘:“他那寿衣料子不错,生前家产看来不少,只是死后真憋屈。”
杨锦书点点头:“他每年祭日那天就躲在棺材里不出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感慨儿女不孝吧。”禾棠托腮,“不过说起来,他既然还没投胎,那应当是还有心愿未了吧?你说他有什么遗愿?”
“不知。”
“好吧,那菀娘和施天宁呢?他俩是一对儿?”
“不是。”
“咦?”
杨锦书细细道来。
菀娘是城里添香阁的舞女,二十三岁那年被一位路过的高官看上,为她赎了身。菀娘跟了高官两年,不知怎么死的,尸身被扔在了乱葬岗,死的时候身上便穿着她那身素色罗裙,身形消瘦极为可怜。入了夜,有个小女仆偷偷跑来乱葬岗,哭着给她挖了个坑埋了,连个墓碑都没立。
施天宁是个孤身侠客,与仇家打架时技不如人,被杀死了。江湖客江湖了,天涯为家。他朋友为他置了口棺材,在乱葬岗葬了,还以江湖规矩办了简单的葬礼,年年有兄弟来祭拜,没忘了他。
杨锦书不知道他们死了多久,大约乱葬岗的日子太无聊,施天宁与菀娘聊着聊着,便搭伙双修,至于有没有日久生情,谁又说得清?
“一个身世孤苦,一个快意江湖,他俩的命运还真是……”禾棠找不到合适的词,便说,“其实这样也挺好,活着没遇到良人,死了却多了个冤家。”
他这话逗得杨锦书噗嗤一笑,只觉得禾棠脑子灵活,怪诞却可爱。
“笑什么?”禾棠不满,“那神棍呢?他是怎么回事?被徒弟打死什么的听起来好可怕。”
“这个……”杨锦书欲言又止。
禾棠催促:“快说嘛!”
杨锦书叹了口气,只能讲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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