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匣之中》箱匣之中分节阅读25

    填完将近二十份表格之后,李竞觉得自己的耳朵几乎不是自己的了。他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用“我快要死了你赶紧给我买一瓶水来”的眼神看着萨缪。萨缪点点头,掏出李竞的钱包就往外跑。

    李竞:“……”

    设计学院还是挺大的,整体长方形,四角都有标志性塔楼,并以空中栈桥相连。一边与主校区连接,连接区是一大片草地。

    李竞的研究生学制是两年,100学分制,修完毕业。和所有的海外研究生一样,学院给他安排了一学期语言课程,并计入总学分中。这或许会有一点痛苦,但只要努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李竞问一些d国学姐学长要到了联系方式,准备以后咨询选课和考试的问题。

    萨缪被他折腾得够呛,拍着李竞的背说:“哥们,你可得好好请我吃几顿你们d国的火锅啊,我今天可算是累惨了。”

    李竞比了一个大拇指:“没问题老弟。”说着又把他拉走了。萨缪给他选的几套房子自己还没验收呢。

    萨缪总算是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他的审美全方位超过了d国大部分直男,除了一套房子房型是枪型外,剩下两套都非常棒,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离市中心稍有点距离,但离图书馆和艺术馆比较近的富人区小别墅。交通也还可以,出小区十分钟就能上大道,城市轻轨就在一千米开外。

    整间房没有附带任何家具,于是他上了网找了图片,拿给陆俭看,想问他的喜好。说实话,和他在一起这么久都不知道对方的喜好,李竞还是挺惭愧的。

    翻看家具公司寄过来的免费杂志的时候,陆俭注意到有一些家具被标上了记号。

    “……为什么都是超级大床?”

    “这个,睡觉的事情本来就比较重要嘛你说对不对。”

    “那给我买个宜室的折叠床。”

    “拒绝。你只能睡大床。”

    站在一旁的保镖黑叔叔表示我是一棵棕榈我是一棵棕榈我是一棵棕榈我是一颗棕榈我是一棵长头发的棕榈我是一棵会流汗的棕榈…………

    一件一件家具的购置还是很花时间和精力的。李竞有想过把这件事全权交与静养中的陆俭,但他看过陆俭选择的家具之后,默默放弃了这个想法。

    陆俭的审美,真的是太直了……一张椅子,从保养角度,重量,对房间地板的损坏度,以及人体力学设计方面要全部打出数字来,然后再进行比对。他还振振有词地说:“我这样选出来的椅子才是最好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最好的。李竞摆了摆手。除了人体力学方面可以参考外,其余部分还是自己来吧。李竞看着手上厚厚的一本家具书,又看了看旁边放着的课题,叹了一口气。

    七月初始,瑞斯兰相较于d国慢一步进入了夏季。就算是夏天,依旧只有二十七二十八度,孩子们都不好买冰淇淋的尴尬气温。李竞养成了一个良好的习惯,每天六点半起床,出去慢跑半小时,回来冲个澡随便吃点什么就去图书馆。一直待到中午或下午,回出租屋做个饭然后去陆俭那里陪他。晚饭就蹭疗养院的,陆俭不得不为了他强行“增大”了自己的饭量。

    他现在一周有三节课,分别在周一下午,周三和周四上午。周二、三、四晚上则是语言课程。时间不多,但每天陆俭都能见到李竞。虽然会客时间是早上九点开始到晚上九点,不过李竞隔三差五就偷偷摸摸在护士巡查的时候摸进陆俭的房间,借用卫生间洗个澡就钻到陆俭被窝里。拱吧拱吧的,像一只三个月的哈士奇。

    天气非常好,李竞看了看表,还有半小时上课。坐轻轨只要五分钟到校区,还是去吃个早饭比较好。他摸了摸钱包,掏出了几个硬币走到了卖三明治的小摊边,要了个鲟鱼的。鱼肉还非常新鲜,咬起来也很爽口。鸡蛋和色拉的味道掺杂起来相当甜美。

    正当他还不过瘾,又要了第二个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一边递钱一边划开手机,放到耳边。

    “是李竞先生吗?我们是您的对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治疗实验的跟进小组。由多国联合的实验机构在最近您的实验数据中发现了不实信息,需要您与您的实验者到机构来进行核对工作。时间大概是一个星期内,我会让您的助手通知您的,感谢您的配合。”

    李竞没来得及去接老板递过来的鸡蛋沙拉三明治,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它掉到了地上。

    “……啊。”老板和李竞同时叫出了声来。

    鸡蛋沙拉三明治掉到了地上,正好是沙拉最多的那一面接触到了石板。老板慌忙地说,“我再给你做一个吧年轻人”,李竞苦笑着摆了摆手,回身走了。

    ……不实的数据?

    李竞越走越开。他焦虑了起来。

    在那一年里,几乎没有什么数据是真实的吧。他刷卡进站,心急火燎地下了电梯,撞到了一边的年轻人。

    这里面有自己的原因也有陆俭的原因,两个人的接触只有一开始符合程序,李竞觉得自己在后期是掌握了控制权的那一方,因此实验肯定是完全失败的。实验失败的事实被揭露出来的话,又会有什么结果呢?

    他们两个又该怎么办?李竞坐在车厢里,咬起了手指甲。

    这一天的课程李竞不再有心思听。

    颇喜欢李竞的老教授在讲台上挠挠头,平时常常主动回答自己问题的那个黑头发男生今天心不在焉,一直在划手机玩。老教授有点想让他起来回答问题,但想到他的作业和平时成绩,又有些于心不忍。

    中午,李竞没有找学长或者学姐吃午饭,而是直接去了疗养院找陆俭。他走得急急忙忙的,连夹在书里的圆珠笔掉了都没有察觉。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是总感觉会失去一些东西。或许是很重要的,自己从未遇到过的。正因为完全不知道会面对谁,什么样的审问,他才会非常焦躁。走廊上和李竞聊过天的小护士都被他的架势吓到了,赶紧侧过身子让他通过。

    到达陆俭病房的时候,他正在吃一份玉米浓汤,手上拿着一份资料看着。看见李竞冲了进来,他把资料合起来,放在一边的柜子上。

    “怎么,怕我喝完了不给你留一口?”

    李竞看他优哉游哉,还能笑着说话,内心实际上是松了一口气的。他理了理头发,略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走到一边拉了一张椅子坐到陆俭床前。

    “身体恢复不错的样子。下周出院吗?”

    “嗯。其实是后天出院。”陆俭把汤递给李竞,让他在汤凉之前喝掉。李竞看着手边的汤,虽然有点想喝,但他还是把碗端走了。

    “陆俭,你接到消息了吗?就是审查的消息。”李竞在陆俭身边坐下来。

    陆俭点了点头:“我们需要在瑞斯兰的分部里接受调查。到时候会有人接我们过去。你带西装了吗?别穿牛仔裤。”

    李竞皱了皱眉头:“不是,陆俭,你完全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就我们俩这个?”

    “什么?”

    “……我们的关系?”

    陆俭往后坐,靠在了一堆鸭绒枕头上,抬了抬眉毛抿了抿嘴。

    “我们的关系见不得人了吗?”

    “没有。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们之前不是医患关系吗?虽然我不是学这个的,但好歹什么‘心理医患在生活中不得私交’之类的准则我还是知道的。我们现在做的事情不就违背了吗?”

    “所以你在心虚什么?担心我们关系曝光吗?”

    “不是!我是担心……担心……”李竞有些着急,平时胸有成竹的状态完全不在了。

    陆俭不易察觉地苦笑了一下,靠近李竞,看进他的眼睛里,说了一句话。

    “不要吵,要亲亲。”然后在李竞唇上点了一下。

    “……???”李竞一瞬间懵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陆俭慢慢依偎到他的怀里,拿自己柔软的卷发摩挲李竞的肩膀。

    “不要怕。不会发生什么的。如果你真的怕,我也会陪着的,至于他们会问什么,我也大抵清楚。”

    “实验都是我做的,数据是我上报的,能有什么问题,我自己当时早就想过了。你要相信我的智商。就算你不相信我的智商,也要相信你自己吧?”陆俭埋在李竞胸口,让李竞无法抗拒他充满温暖的怀抱。疗养院里太冷了,无法被外面的阳光感染。

    周一早上九点,李竞去学校递交了请假单,回出租屋换了西装,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看着地上阳光耀眼的光斑,一边抽烟,一边等来接自己的人。

    “李先生?”助手在耳机里呼叫他。

    “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希望一会儿审查的时候,希望您能戴着耳机。虽然您听不到我的声音,我还是希望能以这种形式陪着您。”

    “嗯,谢谢你。话说你叫什么?”

    “我姓刘,叫我小刘就行。其实我还比您大一点。”助手在耳机里笑了起来。

    “那成,听你的,把耳机戴着好了。”李竞在一些事情上比较灵活,毕竟灵活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那小刘,等你的服务时间结束了,要不咱们聚聚?”

    “可以呀李先生。就是我这里离您比较远,还要劳烦您来回跑。”

    “没事。就想见见我这个文武双全的助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好的,没问题。那再一次祝您好运。”

    对话到这里就被掐断了。李竞站起来把烟掐灭,丢进了一边的垃圾桶。他看到,对面的街边驶来了四辆黑色的厢车。应该就是他们没错了。

    一名一头金发的青年男子下了车,他长得很英俊,也很瑞斯兰。满脸笑容,没有戴墨镜。他操着一口地道的d国平荆片子,询问道:“是李竞先生吧?”

    李竞点了点头。

    “那请跟我们走吧。”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边的大汉可没有留给李竞选择的余地,直接拉他上了车。

    李竞本以为机构的分部就在苏利耶,没想到进了大厦上了天台直接到了楼顶停机坪。一辆小型军用直升机已经转起了螺旋桨,就等几人了。李竞进了直升机,金发男子坐在了前面小舱里,客气地笑了笑就拉上了窗户。这样李竞就和一大帮雇佣兵挤在了一块,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景色。或许是看自己太瘦弱了,几个兵还戏谑地递了个小点心,用瑞语说让他补补身体。

    李竞有点想把点心砸他们脸上,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飞机上很冷,高空的风一直往机舱里灌。李竞紧了好几次衣服,每拉一次一边的雇佣兵就笑一次。就这样四个小时之后,他们总算到了地方。李竞被冻得嘴唇直哆嗦。

    “先生,请问您要来一点热可可吗?”一边的女兵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是几个不锈钢杯子,里面装着最淳朴的甜品——热可可。

    李竞突然想到了陆俭对自己说的话,摆了摆手,笑着说自己不需要。这些杯子里,指不定就放着自白剂呢。千万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千百年,无论多少岁都要记住的事情。

    不到半小时,李竞和陆俭就坐在了审查台前。虽然李竞被要求把所有的通讯设备全部关机或调成飞行模式,但别在胸口的微型耳机接收器并不能调成飞行模式,所以安检就单把耳内音响拿走了。

    陆俭坐在李竞两米外的一张桌子前,两个人只能用余光看到对方。四周的椅子上坐着一些自己完全不认识的面孔,也不是当届政要。李竞面前放着一面平板和一个小型话筒。

    “先生们女士们,我们的实验审查数据将不会公布,这里进行的审查将是一次非正式的,非公开的会议室调查。”一名黑人走到两人桌前,“下面开始进行审查。”

    “实验方陆俭,你可知道你的实验被指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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