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枪炮灰演绎录》躺枪炮灰演绎录分节阅读10

    “什么?你说你是那个武当派的顾生槿?”他一句话没说完,就已经被富家公子打断,那公子边说边上下打量顾生槿两眼,嘲笑了起来,“我没听错吧,武当的顾生槿,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先吧。查出摸进你房里的五芒教教众都是谁了吗。”

    顾生槿怔了一下。他已经预料到自己会被一些江湖人士嘲笑,但没想到这事传播得这么广泛,连一个明显没有武功的富家公子都知道自己的八卦。

    而且还很看不上自己。

    当然,看不上是正常的,任何一个江湖或非江湖中人大抵都会觉得自己实在是武功太烂,或警惕性太差才会遭了这一劫——这也是事实,谁家在自己门派里睡觉还要保持什么警惕性的。除非这个门派勾心斗角每天都不安生。但这样的设定显然不符合武当这种追求清净无为的道家门派。

    顾生槿扯了扯嘴角,想要说些什么,但发现自己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接上这一句话。魔教的事涉及自己的主剧情,他还不知道自己任务规则的底线在什么范畴里,贸然插手万一让世界崩了,就太得不偿失了。所以他并没有对武当派调查魔教一事做出干涉,只了解了该了解的情况。他确实不知道当日那几个都是哪些人,确切地说,是魔教厚颜无耻地声称要保护当事人,并不对外宣布确切作案人员名单。

    现在他所知道的是,当日魔教教众拿走了他身上的玉佩作为证据,那块玉佩是他自有记忆起就带在身上的,师父说应该是他的认亲专属品,虽然能不能真的靠它找回亲爹亲娘另说,江湖上也没几个人认识他,当然没几个人见过那玉佩,但那是顾生槿必须要拿回来的东西,武当派也不好矢口否认的。

    顾生槿有些尴尬地揉揉鼻子,就想还是算了,反正那黑衣人如果目标是自己或赵抟之,总会再找上来。不是的话,也没必要上赶着管这闲事。

    他才动了动腿,身旁就是一阵风闪过,隐隐有沉香的味道。顾生槿下意识抬眼,就看到赵抟之已经冷面寒霜地站在了富家公子身旁,他的长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鞘,那把剑也抵到了他那已经快被布捂热了的伤口上。

    “把伤口露出来。”他语气凉淡,眼睛微眯,目中流露出冰冷的寒光。那寒光中盛载的气势或许比他的长剑刃光更吓人。

    富家公子在顾生槿面前的嚣张跋扈仿佛瞬间就飞到爪哇了,战战兢兢地一边点头,一边松开手,掀开了布。

    伤口已经和那块布黏连,赵抟之只瞄了一眼,就转头对顾生槿使了个眼色:“你来看。”

    顾生槿顿时有种欺负了富家公子的感觉,但赵抟之的行为又诡异地让他觉得还蛮熨帖的,他赶紧凑上去看了看伤口。这伤口伤得有点深,但切口不整齐,不是利刃所伤,更像是指甲一类的钝器挖出来的。

    “他怎么伤的你?”顾生槿问了一句。

    “没……没看清。”富家公子典型的欺软怕硬,现在还没找回气势。

    顾生槿退后一步,想想觉得应该就是指甲。那么这个黑衣人的内力也是比较深厚了。一指头划过来能把人伤成这样,要不是周围还有人,这富家公子得失血而亡。徒手就能伤人至此……还是这副话都说不清的形象,武林上并没有这号人,至少他是没听过。

    赵抟之见他看完了伤,把人往那家仆怀里一推,给顾生槿丢了个走字,就率先离开。

    顾生槿忙跟上去,等两人都走远了些,就对赵抟之道:“赵姑娘,刚才谢谢你。”

    赵抟之若有似无地轻嗯了一声,说道:“不用跟他讲道理。”

    顾生槿愣了一下,又对赵抟之露出笑来:“哦。”

    赵抟之瞥他一眼,自往前走去。

    这时街面上的人已经不多了,各种铺面也都开始稀稀拉拉的收摊,各处灯光也不再那么一盏连着一盏的辉煌,他们两个的影子有时被拉得很长,有时又是那么的短。

    顾生槿跟赵抟之并肩走着。

    他鲜有这样的经历,在凉风吹拂的夜晚,和一个女孩子走在人不是那么多的街上,脚底下的青石板路,能映出他们每一步的声响。

    而且这个女孩子,还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好姑娘。

    快走到客栈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个卖馄饨的小哥经过,顾生槿叫住他,又问赵抟之:“赵姑娘,吃宵夜么?”

    馄饨小哥已经殷勤地打开盖子,里头的热气顿时发散出来,升起蔼蔼白烟,以及扑鼻的香味。顾生槿已经跳到小贩前,指点他给自己那碗少放点葱,多放点紫菜,说完又眼巴巴地看着赵抟之。赵抟之原是没有兴趣吃的,看顾生槿这样兴致勃勃,眼中带光,不知怎么就改了主意。

    他点了点头。然后对馄饨小哥说:“再往前走几步,我们住那客栈,直接放碗里。”

    馄饨小哥立刻应了一声,又担起架子,很快就走到了客栈前,客栈已经接近打烊的时刻,圆掌柜看到赵抟之和顾生槿回来,也没有和身份不符地殷勤围上来,只让一旁还值班的小二上去看看情况。

    不片刻,小二就回转回去,提了一个食盒出来。打开食盒,是摆放整齐的两个空碗,并几小碟咸菜。顾生槿没想到这客栈的服务这么贴心。馄饨小哥早已准备妥当,麻利地往碗里舀了馄饨和汤,照顾生槿和赵抟之的要求放了配料,又小心码进了食盒。赵抟之那碗是不要葱和紫菜,只要虾仁的。和顾生槿清清爽爽泾渭分明的两种完全不同的口味。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顾生槿心里就是挺高兴的。那是有一点兴奋,有一点雀跃,又有一点纯然的激动和忐忑,糅杂在一块,顾生槿被这似乎越来越闷的夜晚闷红了脸。

    小二殷勤地帮他们把食盒提上了楼,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是一起吃,还是分开吃。按理说,太晚和姑娘待在一个房间吃东西是不好的,顾生槿已经做好默默端着碗回房间吃的心理准备了。结果他叫小二停下拿其中一碗出来的时候,赵抟之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小二说:“送我房间去。”

    顾生槿感觉这天更闷热了。

    ☆、第14章 话本之遇

    不过既然赵抟之不在意,那他也就更不用在意了,顾生槿很高兴地跟了进去。

    小二已经机灵地帮忙打开了房门,把食盒送了进去,并开始摆放,顾生槿也就跟进去坐到了椅子上。等小二出去了,关上了门,听着脚步声也远了。他们俩也开吃了那两碗馄饨,馄饨鲜香,不一会顾生槿鼻尖就全是馄饨味了。

    一旦不神侃,顾生槿吃饭的速度就快了。解决完了那碗馄饨,顾生槿抬头一看,赵抟之那里还没动两口。他一手端着调羹,正看着自己,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目光温凉。顾生槿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脸微微一红,一边拿过帕子擦嘴一边道:“我习惯了,赵姑娘你慢慢吃。”

    赵抟之姿态优雅地把调羹放回碗里:“吃饱了。”他稍显冷淡的眼风扫过顾生槿,比前几回要好多了,看着你,就像是真的在看着你。

    顾生槿朝他笑了笑,就站了起来,“那我去叫小二来收拾。晚安,赵姑娘。”等着赵抟之点了点头,顾生槿就走出了房门,并帮赵抟之带上了门。

    顾生槿回房后,洗了澡,想着反正还没有睡意,就把梁深齐借他的话本翻了出来。这几天他已经看了个开头,过了主角之一开国功臣嫡幼孙邵文瑞被抓的过程,已经看到江湖仇家为了掩人耳目,给他换了女童装关在一个小院子里了。这时另一个主角,那个叫豆子的小乞儿终于出场了。

    〖豆子是被一阵飘出来的香味吸引的,中午他才把王大叔悄悄塞给他的剩下小半个烧饼啃完了,照理说能顶一天,这会儿应该是感觉不到饿了。一定是这饭菜香太香了,比酒楼飘出来的还要浓烈诱人,不知是用了什么佐料,竟勾得他有了腹饥之感。

    他的腿脚就像不听使唤似的,就顺着香味走了过去。这巷子里的院墙都不低,等闲一个大人也够不到顶,但豆子的身体天生就比别人灵活些,他还是借着墙上的小坑一点一点地攀了上去,等他悄悄地把脑袋探出墙顶,往下一瞅,就透过窗子看到屋中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那女孩大概有八、九岁,生得白玉似的,梳了两个包包头,穿一条素色青绫裙,着一件蔚蓝的小袄子,袄子下摆往上活灵活现五彩斑斓地绣着百蝶穿花样,乍一看热热闹闹,仔细一看好像都要飞了起来。

    小女孩似是听到动静,侧过头来盯着豆子。她的眼睛乌沉沉的,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他们这里是小城,豆子虽然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儿,也只和她对视了片刻,就再度被香味的源头吸引去了注意力。正是摆在小女孩面前的一桌菜。豆子看到一部分,见是一溜的水晶虾仁、蟹黄玉米、辣子鸡、酸汤鱼、海带排骨汤之类的菜,不免羡慕起小女孩来。可看那些菜样便知她动也没动过。

    豆子顿时为那些菜心痛不已,看了看屋里并没有其他人,低头问道:“小姐姐,你怎么不吃饭啊?”

    “不要叫我姐姐,我是男的。”小女孩,不,小男孩冷冷地开口了,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豆子,既没有大喊,也没有大叫,仿佛他并不惊奇豆子的爬墙行为。他像是在评估这个突然出现的小乞儿一样牢牢地盯着豆子,但这评估是隐晦的,全部沉沉地沉进了他乌黑的眸子里,不为人所察觉。

    他正是被关起来的邵文瑞。

    豆子显然也没发觉邵文瑞在打量自己,甚至是在评估自己,只是听到他说自己是男孩子就懵了一瞬,这么漂亮可爱,怎么会是男孩子?继而他就有些着恼,好好的男孩子穿什么裙子?他恼了,反倒欠打地笑了起来,故意气他道:“那你为什么穿女孩子的衣裳,小姐姐?”

    邵文瑞许是料不到豆子会这样取笑自己,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冷静了下来,他轻描淡写地回道:“我是被逼的。这么高,你是怎么爬上来的?”

    豆子此时还挂在墙头上,这个姿势很累人,也很消耗肚子里那点本就已经消化得差不多的东西,闻言索性双臂使劲一撑,抬高了身体,爬到墙头上,坐了下来拍拍手道:“就是这么爬上来的。”

    邵文瑞目光一闪,又问:“外面有给你攀爬的外物?”

    “你说踮脚的啊?那是没有,我是靠墙上的小坑点爬上来的。”豆子语气自豪。这可是一般人做不到的事。

    邵文瑞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他见豆子又把目光对准了桌上那些菜,只差没有流口水,心念一动,跟豆子说道:“我在绝食。”

    “什么,绝食?”豆子大惊失色,“这么好的菜有的吃,你竟然要绝食,太浪费了!!”

    “你知道什么?”邵文瑞哼了一声,“我被绑架了。就算不绝食,等他们达成了目的,总有一天我也会被杀的。”

    豆子瞪大了眼,愣愣地看着邵文瑞,劝道:“那也没必要绝食啊,多折磨自己啊。说不定你家人付了银子,他们就会把你放了呢。”

    邵文瑞一脸孺子不可教地瞪了豆子一眼:“笨蛋,他们绑架我不是为了钱,要只是为了让我家给钱,会给我好吃好喝吗。你看他们对我这么迁就,肯定是有其他目的。”

    豆子听完,也觉得很有道理,之前因衣着被欺骗的恼意全然消失了不说,还一脸佩服地看着邵文瑞,“那……小哥哥,他们是什么目的?”

    “我要是知道,还用坐在这里对着一桌菜绝食吗。”邵文瑞再看豆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真的笨蛋了,他顿了一顿,还是放缓了语气说道,“护国公你知道吗?我是护国公的孙子。你能不能帮帮我?如果你帮我,我可保你以后衣食无忧,每天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

    这对一个无家可归,常常忍饥挨饿的小乞儿来说显然是最具诱惑力的承诺了,豆子也有些意动,但很快地,他就想到了什么,歪着脑袋问邵文瑞:“你是要我以后当你的仆人吗?我不当别人家的仆人。”

    邵文瑞闻言,露出了颇具亲和力的笑容:“如果你帮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让你当仆人小厮?”他见豆子仍有犹虑,再接再厉道,“我怕他们是拿我威胁我爹和我爷爷,要是他们为了我妥协了什么,弄不好天下就要大乱了。等到那天,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到处都是和你一样缺吃的难民,你想想那个时候你再想弄到跟现在差不多的吃食,肯定更困难了,你一个小孩子又怎么抢得过那些大人?说不定你就要被饿死,更恐怖的,你还有被宰了吃掉的危险。”

    邵文瑞显然深谙威逼利诱之道,抛完了橄榄枝,就开始吓唬豆子了,虽然他所说并非完全没有成真的可能,到底是讲得夸张了许多。毕竟,连他自己都还没弄清这伙江湖仇家掳了他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豆子瞪着眼,一副被唬住又不是很相信的样子:他心里有些犯嘀咕,难民我是没见过,倒是也听说书的赵先生讲过……好像是不比我好多少。如今这地界似他这样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的也没几个,尚且饥一顿饱一顿的,王大叔是给自己烧饼最多的,但他每回也都是悄悄塞给自己,若是给王大婶看到了,王大叔就该挨她骂了,因此豆子前天得了一个,硬是一点一点啃到今天中午才吃完了。这要是哪天来了一大群难民……

    想到这,豆子心里一激灵,觉得是有些可怕。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他回道:“帮你通风报信吗?可是我不知道护国公府在哪里,我们这里也没有护国公府。”

    “护国公府在京城,你知道京城吧?就是皇帝住的那个城,你只要进了京城,随便找个人问护国公府在哪,就……”

    “等等!”豆子不得不打断了他的话,看向邵文瑞的眼神都带了明显的同情,“这里是南方唉!京城,不是在北方吗?那么远,城里的刘举人上京赶考,雇了一队马车,都是提前一年半就出发了,让我给你通风报信,那我得走多少年啊?等我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这里是南方了?”这下轮到邵文瑞瞪眼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些江湖人士脚程这么快,此前还估算着这里风俗和口音不大一样也不会离了京城太远,应该只是刚出了京畿。

    “是啊。”豆子看了看邵文瑞,说道:“通风报信是不成的,我救你离开怎么样?”

    邵文瑞乌沉沉的眼睛亮也没亮,冷静地道:“谢谢你。但我们不能这么贸然行事。如果不是有绝对的自信,他们不会不留看守把我关在屋里。就算我现在跟你离开,也是两眼一摸黑,很可能很快就会被他们抓回来,到时候打草惊蛇,再想逃就不容易了,还会连累你。”他看了一眼张着嘴认真听的豆子,顿了一顿,还是觉得自己不能放过这可能是唯一的一个逃走机会,继续说道,“再等几天,等我弄清他们的情况,我们再商讨怎么逃,怎么样?你帮我的话,日后我定不会亏待你。”

    “好!”豆子爽快地应了,说罢他又低头去瞅那一桌菜,香味已经不那么盛了,但还闻得到,咽了口口水,劝道,“既然能逃了,你还是不要绝食了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跑啊。”

    邵文瑞应了一声,就举起了筷子,绝了两天食他也饿得不行了,人家还故意做些好吃的诱惑他。他也不是故意要饿死自己,只是看出这些人似乎暂时不打算杀死自己,那也就是肯定还拿自己有用,所以以死相逼,争取掌握主动罢了。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哪怕为了爹和娘,他也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地受制于一群不知道为了什么目的绑人的江湖人士。

    现在有了逃跑的契机,他还得给这契机吃到好处,让他舍不得放弃自己,当然也暂时不需要用这种绝地求生的方法折磨自己了。

    邵文瑞没有立刻去吃饭,他抬眼看看一脸渴望的豆子,起身悄悄地开了房门去看外面,见外头鸦雀无声,也没有人,才跑回来,对豆子招招手,“你还能爬上去的话,就下来一起吃。”

    “真的?”豆子顿时激动了,他抱着墙头把脑袋探下去,查看了一下墙面,就毫不犹豫地翻了下去。

    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都被隐匿在暗处的人看在眼底,听在耳里。〗

    顾生槿看到这,忽然听到屋顶上有一瞬间的瓦片响动声,他抬眼望了屋顶一眼,就悄无声息地合拢了话本,慢慢塞到枕头底下。然后轻轻套上外套,穿了靴子拿起床边搁着的剑。刚拿起来,附近就传来破窗之声,他立马拔出剑一个回旋挡住了来人的偷袭!

    那人被剑一阻,果然退了两步,顾生槿定睛一看,却是晚上遇到的那个长发披面衣衫褴褛的黑衣人。那黑衣人再度发出了嘶哑的声音:“还我!”

    声音急促而愤恨,但咬字还算比较清晰,顾生槿是听懂了。但他也有点懵了。“还你什么?”

    “我、爹的、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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