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上[娱乐圈]》犯上[娱乐圈]分节阅读28

    收到了第一封邮件之后,陈墨已经开始冷静了下来。既然陈父已经开始注意到杜叶青,做出第二封邮件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只是他曾经做了那么多小心的掩盖,不相信父亲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确定了他和杜叶青的关系。很可能父亲也只是猜测着做出这些东西,他反应得太激烈的话,反而会坐实父亲的猜想。但他又无论如何都无法拿青哥来冒险……

    陈墨找出了要跟他相亲的女人的照片,倒可以试试先退几步,让那边放松警惕……

    第59章 分手

    过了四月中旬之后,温度一点一点开始上升了起来,就算自己还没有感受到,大街上迫不及待穿得越来越少的女孩子们也清楚地传递着夏天的信号。杜叶青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j市阳光明媚,天空一碧如洗。头发和衣服被熟悉又温暖的风刮起,他忍不住放松紧绷了一个多月的肩膀,在戴上墨镜和口罩之前好好地享受了一分钟的阳光,然后大步走出了机场,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

    周围的语言总算切换成了亲切的母语,杜叶青浑身轻松地坐在出租车里,滑开手机屏幕,给陈墨发了一条短信,问他现在在做什么。仅仅过了半分钟不到,陈墨回道:“正准备出门。怎么还没睡?你那边已经凌晨两点了吧。”

    杜叶青笑了起来,回了一句“正打算睡”就退出了信箱,摘下墨镜和口罩,点开照相机,通过前置摄像头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在得到这两天宝贵的假期之前,他几乎三天没有好好合过眼,脸色有一点苍白,眼睛下面带着黑眼圈,但依然不影响五官的英俊,想必陈墨也不会太在意……他满意地按灭了屏幕,从机场到目的地的路程几乎要穿过大半个j市,所以放心地在车上小睡了起来。

    大概是身体疲惫到极点的缘故,四十分钟的睡眠出乎意料地沉,甚至还做起梦来了。出租车走走停停,梦里面的他好像又回到了在h岛拍戏的日子,陈墨独自一个人站在游艇的船头,身后是被将升的太阳的余光染成了橙色的纯净天空,杜叶青站在船的另一头,甲板摇摇晃晃,看不清楚陈墨逆光的脸。他想要走过去,脚却像钉住了一般无法动弹;想要喊陈墨的名字,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响。一切都好像变成了被无限拉长的无声的电影镜头,他和陈墨就这样隔着一个甲板的距离,看不清,触不到,分不清虚实,无可奈何,又如同隔了千山万水、各处两个世界一样。

    透不过气来的梦境被手机的震动急速摇碎,杜叶青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出租车上,额头上竟然蒙了一层细细地冷汗,手机在自己兜里嗡嗡直响。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边尝试着放松自己僵硬的肌肉,一边戴上耳机接了电话。来电的是陈墨的助理,和杜叶青也算熟人,声音健气,一接通就问他:“杜先生现在到哪里了?我们差不多要到齐了哦!”

    杜叶青按着自己发胀的太阳穴,声音还有些发哑:“已经在出租车上了,还要半小时左右吧。陈墨到了没?”

    “陈先生也快了,刚才给他打电话说在找停车位,”助理在电话里笑,“杜先生不要急,迟到也没关系,大的惊喜要留在后面嘛,我想陈先生今天一定会很高兴!”

    开朗的声音驱散了梦境带来的冰凉粘稠的感觉,杜叶青也笑了起来:“你们有心了,那,待会见。”

    挂了电话,杜叶青闭目养神了一会,嚼了一片口香糖提神。他去法国的这一个半月,陈墨一直都怪怪的,先是送机没有来,然后总是说自己很忙,紧接着又消失了好几天,再联系上的时候,陈羽说他出了车祸进了医院……不知道这算不算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虽然陈墨一直能给他完美的解释,但是他心里面老是有一个解不开的结,觉得陈墨在瞒着他什么。

    前段时间忙得马不停蹄,也没有时间追究陈墨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这一个星期戏份稍微轻一点,他正想着抽出时间回来一趟的时候就接到了陈墨助理的电话,跟他说,陈墨终于出院了,我们偷偷给他办了一个庆祝宴会,您有没有时间回来一趟给他一个惊喜?这个提议倒刚好合了杜叶青的心意,连好好的一觉都没睡,拍完最重的戏份之后直接从剧组去了机场,连夜飞了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疲惫和那个梦的原因,想到接下来的半小时之后就能见到陈墨,他心里却一点高兴的情绪都没有,在车上无聊地刷了半小时手机,到了目的地之后随手整理了一下头发,给了车费下了车。

    地方比想象中的要偏,咖啡店却非常有格调。整个咖啡馆几乎是被拥簇在绿植之中,光是看着就给人愉悦之感。杜叶青看了一眼被藤蔓缠绕的“绿萝咖啡”四个字,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摘下口罩墨镜,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的陈墨已经在绿萝咖啡馆坐了有一会了,不知道父亲是不是把整个咖啡馆包了下来,这么好的天气里面店里竟然一个客人都没有,除了服务员,只有两个总公司的人坐在他对面的那个桌子上,光明正大地监视着他。

    陈墨对面坐着一个女人,就是陈父给他找来的“相亲对象”。真人比照片上要更漂亮一点,应该是精心打扮过,眼镜换成了隐形,直发有些慵懒地盘了起来,脸上化了得体的淡妆,穿的衣服也恰到好处。只是陈墨对她半点兴趣都没有,甚至到现在还没有记住她叫什么名字,心不在焉地轻轻搅着自己杯子里的咖啡,想着这个时候青哥在做些什么,会不会还在背剧本……

    “陈先生?”女人轻轻唤道,“你走神了哦。”

    陈墨回过神来,没什么诚意地说了一声“抱歉”,女人脸上还是那副大家闺秀一样的微笑,道:“陈先生看起来对我没什么兴趣呢。”

    陈墨微微挑眉,看着她没有说话。女人凑近了一点,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轻轻放在了他手上。陈墨的手往后抽,被她拉住了。

    “我收到了你哥哥发过来的邮件,”女人轻声道,“我们合作吧,我不想结婚,只想回美国工作,家里人不让。”

    陈墨的注意力成功地被吸引回了她身上,感兴趣地笑了笑,道:“抱歉,你的名字是?”

    “欧阳羚,羚羊的羚。”她拉起陈墨的手,放在了唇边,“和我订婚你不会亏的。”

    陈墨的手被她拉着,脑中瞬间闪过很多念头。他和陈父实力的差距、陈羽对他的暗示、和青哥的法国之约……所有的这些闪电一样划过,理智比大脑更快一步得出了结论。陈父已经开始对付杜叶青,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想要保护青哥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从他身边远远地离开。

    陈墨胸口闷闷的,舌根有些发苦,心脏却像麻木了一样没什么知觉,脸上甚至还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只有声音发沉,道:“我考虑一下。”

    欧阳羚没有松开他的手,眼睛里浮现出一丝同情:“你的手好凉。”

    陈墨这时候心跳毫无征兆地漏了一拍,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莫名其妙开始心悸了起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他像是受了惊把手抽了出来,一把抓住手机,心神不宁地在屏幕上看到了短信提醒,来信人杜叶青,内容……空白。

    空无一人的咖啡馆里传来了脚步声,从二楼的楼梯处开始,一步一步敲在陈墨的心上。他看到欧阳羚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后,脸上一片茫然,嘴唇微微开合,似乎问了一声“您是”。脚步声停在陈墨的身后,他想回头又不敢回头,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地落在肩膀上,熟悉的温度把他一点点冻了起来……

    头顶的声音很平静,他从里面听出了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和疲惫,落在心上如同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打扰二位约会,我和陈先生有两句话想说。”

    陈墨大吸一口气,像是从幻觉里面醒过来了,伸手死死地抓住自己肩膀上的那一只手,突然从椅子里面站了起来。椅子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他对上了一双魂牵梦绕了一个多月的眼睛。杜叶青脸上在笑,眼睛里却一片幽深,化成一把尖刀扎进了陈墨的胸膛里。

    陈墨死死地盯着他的脸,一半的大脑叫嚣着他为什么又变瘦了,脸色为什么这么苍白,眼睛下面为什么有这么深的黑眼圈,想要把他狠狠地搂进怀里面,不管不顾地带着他从这里逃出去;另一半的大脑机器般冷静地运转着,为什么青哥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是谁把他相亲的时间地点泄露了出去?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父亲特地派人过来监视他,除了父亲也没有人可以导演出这一场戏,他这是在逼他,用最直接的方式威胁他做出选择。

    杜叶青的手在他的手心里轻轻发着抖,抽出去的时候却抽得不容置疑。他冲欧阳羚歉意地笑了笑,喉结滚动一圈,没有看陈墨,轻轻地说了一声:“来。”转身朝咖啡厅的另一端走过去。陈墨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短短几十米的路程变得很长很长,两人交织在一起的脚步声高高浅浅,像钟鼓一样,敲在所有人心里……

    杜叶青在窗边站定,魂不守舍地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抽了一根叼在干燥的嘴唇间,拿着打火机的手在发抖,点了十几秒都没有把烟点上。陈墨冰凉的掌心贴上了他的手背,稳稳地扶住他点燃了烟草,却迟迟没有松手。

    杜叶青好几次想开口,没说出话来,深深地吸了几口烟,伪装的镇定消失了,眼睛透过烟雾痛苦地望着陈墨的脸,声音发哑:“你骗我。”

    他走进咖啡馆的时候就多少猜到了一点,咖啡馆里空无一人,根本就不是要开庆祝宴会的样子。走到二楼的时候心里已经明白了起来,陈墨和女人约会,有人千里迢迢地把他骗回国只为了让他看到这些,那个助理,是受那个女人之托?受陈墨的家里人之托?……但这些都不重要,他不相信别人说的,只要陈墨跟他说一句“我不是自愿的”……

    “青哥,”陈墨轻声说,“我要订婚了。”

    杜叶青右手夹着烟,烟灰燃出长长的一串,要坠不坠地连在火光末端。外面明媚的阳光打在他脸上,给他的五官蒙上了雕塑一样的金色。陈墨伸手想抱他,他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了,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烟灰落在了地板上。

    “好,”杜叶青微微抬起头,不想让陈墨看到自己发红的眼角,“我祝你们幸福美满。”

    陈墨心痛如绞,不由地朝着他的方向连走了两步。杜叶青背脊挺得笔直,连看都没有再看一眼,转过身,逃跑一样狼狈地大步从二楼地走了出去。

    第60章 道别

    杜叶青总觉得自己对陈墨的感情,半分兄弟半分情人,一路互相扶持着走过来,细水流长,顺理成章地在了一起。不像郝子谦那样一见钟情、电视剧一样轰轰烈烈;也不像别的普通床伴,上床拥抱,下床各奔东西。一个月以前他还在想着,陈墨这样的年纪和家世终究是和他走不到一起的,不过是暂时互相取暖,总归有一天要好聚好散。而现在一切都像是天大的讽刺,他抱着好聚好散的决心招惹了陈墨,事到临头又如同被钝刀子割肉般疼得心尖儿滴血放不开手。

    高脚杯里的酒被彩色的霓虹灯照得流光溢彩,映在杜叶青灰败的脸上。他像个大梦初醒的失败者一样坐在这个昏暗的角落里想着梦里的事情,陈墨对他无微不至地照顾,吃醋时黑沉沉不说话的脸,想讨好他时恰到好处的撒娇……化成了无色无味的毒药,不知何时彻底渗进了他的血液里面,催眠了他,还让他自欺欺人的以为自己清醒着,做了一场黄粱大梦。他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一口喝掉了杯子里的酒,想要在这个被嘈杂声掩盖起来的角落里大哭一场,眼泪却怎么都流不出来,被塞子塞住了一样,一颗一颗只往里面流,流进谁也看不见的地方。

    这段时间所有觉得奇怪的地方都明白了,为什么陈羽急匆匆地召开年会,为什么自己被送到法国来。曝光他的记者在心理医生房间里装了窃听器,他和陈墨的对话,他打听陈墨的那些事,多半已经泄露到了陈家,被他们挡下来没有发到媒体上去。陈家把他支到法国然后开始对付陈墨,所以陈墨才会奇怪地消失,没有来送机,失联……但是这些他都不在乎,因为这场他不知道的争斗的结果已经摆在了他面前:明明有那么多次跟他说明的机会,陈墨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跟他说过家里半个字,最后选择抛弃他和女人订婚。

    他还没来得及做准备和陈墨一起面对通向未来路上的阻力,已经被一无所知地抛弃了。

    杜叶青苦笑了一声,叫住了服务员,重新点了一杯酒。陈墨在别墅跟他告白的时候,他责备陈墨说你这是在玩火,到头来自己才是那个引火烧身的傻瓜。玩火的人年轻又理智,而引火烧身的人再过半个月就满三十一岁了,孤身一人混在娱乐圈里面……

    服务员送了酒过来,迟疑地看了他好几眼才走。杜叶青仰头把酒往胃里面倒,眨眼就又喝光了一杯,食道里面火辣辣的,胃里面也火辣辣的,好像这样胸口的疼痛就减轻了一样。他伸手想再叫服务员,有一个穿着酒保服的人走到他前面,不敢置信地轻喊了一声:“杜先生?”

    背着光,杜叶青看不清来的人是谁,却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这副狼狈的样子,低下头摸上墨镜带上,一言不发站起来想走,还没迈脚就天旋地转,膝盖一弯跪了下去。那人急忙扶住了他,担心地说:“您小心着点。”杜叶青想推开他,他道:“是我啊杜先生,杨钧林。”

    杜叶青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背上的冷汗已经下来了,站起来之后胃部抽筋一样剧痛了起来。他恍恍惚惚的,被这个人从酒吧里扶到了后街。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后街一个人都没有,路灯也要亮不亮。杜叶青蹲在电线杆下面干呕,空荡荡的胃什么都吐不出来,反而呕了一眼的泪水。那人拍着他的背给他递水,他跌坐在路边,五脏六腑仿佛被硫酸烧着,心口处破了一个大洞,被打开了开关一样,拿手捂着脸,肩膀巨颤,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夜风呼啦啦的刮着,从他麻木的心口的这一端吹过去,从另一端吹了出来。和郝子谦分手的时候他都没有哭过,却为了交往了不到一年的陈墨蹲在街头狼狈成这样。身边的人似乎是吓住了,用力地把他搂进怀里面,嘴里面乱七八糟的说着“这是怎么了?……都过去了,没事了,我……都是我不好……”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寂静无声。杜叶青的声音被死死地压抑在喉咙里,不像哭声,断断续续地,很轻,又像是有千斤重,压得两人都喘不过气来。

    当天晚上杜叶青就被送到了医院,疲劳过度,情绪波动过大,一天没进食再去酒吧买醉,直接喝成了急性胃出血,后半夜还发起了高烧,躺在病床上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像小孩子一样脆弱地蜷成一团,偶尔会说几句听不清楚的梦话。杨钧林在床边陪了他一夜,吊了好几瓶水,烧还是没有要退的迹象,反而越烧越高。

    医生说:“他情绪还没有稳定,得慢慢来。”

    杜叶青的电话一直很安静,只有第三天的时候响过一次。杨钧林替他接了,他的经纪人再问他怎么还没有回法国。他没有说杜叶青买醉的事情,只说人病倒了在医院,意识还没恢复,把那边吓得不清。挂了电话之后,整整三天,再没有人来问候过他。

    杨钧林心里面有几分隐秘的快感,请了几天假没有去学校陪在医院里面。杜叶青大部分时间都昏昏沉沉地睡着,有时候醒来也不怎么说话。杨钧林隐约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敢问他的心事,只每次带吃的过来,跟他随便聊聊学校里面的事情。他本以为杜叶青会让他走,没想到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这件事情,留他在医院里面陪了五天,出院的时候两人一起出去吃了一顿。

    杜叶青病了这一场,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部棱廓深了进去,眼窝处带着阴影,脸色苍白,只剩下眼珠里面还有几分光彩,戴上口罩之后连最资深的狗仔都认不出来。两人光明正大地去百货商店顶楼吃火锅,杨钧林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杜叶青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一个人日子也要过下去。你呢?”

    杨钧林温和地笑了笑:“下学期就大四了,去剧组里混着吧。”

    杜叶青道:“以你的外貌条件,先签了公司出道,组组乐队,拍拍电视剧,人气上来了再好好地走大屏幕更轻松一点。白导不打算提携你?”

    “他说,好的演员都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磨出来的。”杨钧林给杜叶青倒果汁,手里拿着杯子犹豫了一下,“您……回法国?”

    杜叶青脸上浮出深深地疲惫,一只手撑着下巴,道:“累了……拍完可能留在法国呆一段时间。如果需要搭什么线,给我打电话。”

    杨钧林欲言又止,低下头,“恩”了一声,又兀自笑了笑。杜叶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一起吃完了这顿饭,杨钧林送他到了机场,两人拥抱了一下,互相道别。杜叶青空手回国,又空手上了异乡的飞机。繁华冰冷的大城市在他身下慢慢隐去,心里面已经没有多余的疼痛,只留下了一大块麻木的空洞,黑乎乎的,看不到尽头。

    合

    第61章 久别

    三伏天,整整半个月没有下雨,整个j市在艳阳底下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把上千万人口牢牢地蒸在里面。时间是周末的下午两点,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连机场也稀稀疏疏地没多少游客。杜叶青穿着简单的t恤、五分牛仔裤和运动鞋,戴着墨镜,头发剪得干净利落,胸前还挂着单反,乍一看像个刚毕业出来旅行的大学生,正百无聊赖地伸长了一双长腿坐在肯德基里面,拿勺子搅着自己眼前已经开始融化的冰激凌。

    他对面坐了一个看上去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和清爽的杜叶青相反,男人把头发全部染成了显眼的蓝色,把前面的一部分梳起来,散散地在脑后扎了一个小马尾,衬出白的过分的皮肤,脖子上一圈狗链一样的黑绳子,左耳足足钉了五个耳钉,身上明明穿着和杜叶青差不多的衣服,硬生生给穿出了一股放荡不羁的味道。他身边还立着一个很大的黑色的包,看形状像乐器一类的东西,正和杜叶青一样无聊地转着自己的棒球帽,另一只手推着鼻梁上的墨镜,一开口便是非常独特的沙哑的嗓音,道:“对面那桌有一个女孩子在偷拍我们,长得还挺漂亮的,要不我们去和她们拼个桌?好无聊啊……”

    杜叶青终于放过了惨不忍睹的冰激凌,把勺子往桌子上一扔,道:“当心被狗仔拍到。再等会,她刚发微信说已经不堵了,应该快到了。”

    男人把眉头高高地挑起来,低下头透过墨镜的上方看向他,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那可不一定,我两有五年没露脸,娱乐圈还有谁还记得?不信,你现在摘了眼镜跟我亲个嘴,保证什么事都没有。”

    杜叶青啧了一声,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免谈。”一转头就看见窗外站了一个人,正是已经五年不见的倪宁,一边兴奋地朝他们挥手一边晃着自己的手机。杜叶青大松一口气,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背上包,带着男人大步从肯德基离开。

    倪宁额头上全是汗珠,冲过来一把抓住杜叶青的手,又是笑又是骂的。两人足足黏了好几分钟,倪宁才注意到杜叶青身边带着的这个人,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郝子谦?”

    郝子谦痞痞地笑了起来,摘掉墨镜,张开双手抱了抱倪宁:“正是,我又回来给你们找麻烦了。”杜叶青这时也注意到倪宁身边带着的人,比他稍微矮一点,也带着墨镜,打扮得很低调,见杜叶青在看他,便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张温和英俊的脸。

    “哟,”杜叶青笑,“杨钧林!”

    五年不见,杨钧林几乎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的气质都不相同了,褪掉了之前的粗糙和不自信,像一块经过了打磨的玉一样越发的温润了起来。杜叶青通过媒体看到过他很多照片和视频,见到真人才真正感觉到他的变化,心里禁不住的高兴,大步走到他身前,伸手毫不客气地揉乱了他的头发,搂住他的肩膀:“不错啊,这几年!”

    杨钧林脸红了,有些手足无措地,一点没有对着镜头的那股自信,话都说得结结巴巴:“没、没有……多亏了倪姐……”好像又变成了五年前那个害羞的少年。杜叶青哈哈大笑,被一边的倪宁佯怒地拉开,四人笑笑闹闹地离开了机场,上了车。开车的是倪宁,杨钧林坐在副驾驶,杜叶青和郝子谦坐在后座,倪宁还像以前那样叨叨絮絮地,不停地问他们:“你们两是怎么遇到的?子谦不是去了美国,叶青你不是在欧洲吗?”

    杜叶青和郝子谦对视了一眼,杜叶青笑道:“他一个人跑过来环游欧洲,有一天晚上在西班牙的酒吧里面唱歌,被我撞到了。我开始还以为自己弄错了,第二天在路边上又遇到了他,他画了个烟熏妆,蹲在公园里面边弹边唱,我就走过去给他扔了一英镑,说小哥你唱得真好,今晚要不要跟我走……”

    几人都笑了,郝子谦道:“我开始还以为真的是约炮的呢。”说着把胳膊搭在了杜叶青肩膀上。前面两人笑完了之后都沉默了一下,有些冷场,杜叶青知道他两在想什么,随口道:“我们现在只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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