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马金枪传》盗马金枪传分节阅读151

    杨延顺病倒了,一卧床榻,终日不起,可急坏了辽军众将。辽军滞留断琴关数月,既不出兵征南,也不撤军班师,阿里铁牙愁眉不展,来到杨延顺病榻前求策。杨延顺只告诉他一个字,等。阿里铁牙不明就里,等什么?等谁呀?杨延顺苦笑一声,问道:“铁牙贤弟,铁筝死了,你觉得谁还能统领大辽三军?”

    阿里铁牙答道:“当然是八哥你呀!”杨延顺摇了摇头,“哪怕是你统军,也绝不可能是我。”“为何呀?你是征南的副帅,于越殡天了,除了你,谁还有资格和能力担任统帅呢?”阿里铁牙不解道。

    杨延顺:“贤弟呀,或许我有统领三军的能力,但我没有统领三军的资格啊。你觉得,大辽的朝堂之上那些大臣们以及皇上,会把大辽三军交给我一个外人吗?”此话一出,阿里铁牙哑口无言。杨延顺笑道:“回去等着吧,等着朝廷派来新的元帅。”阿里铁牙听罢,无可奈何,行了礼,退了出去。

    次日,杨延顺叫来武元功和闵子骞,看着两个孩子,杨延顺道:“元功、子骞,我知道你们二人因为任金童一事而心有隔阂。”二人听罢,对视一眼,尽皆脸红,而后双双跪在杨延顺跟前,“师父、义父,我们知错了。”

    杨延顺:“不怪你们,我只是想你们俩知道,你们俩一个是我的徒弟,一个是我的义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我杨八郎的孩子啊!只希望你们兄弟俩能够情同手足,和和睦睦,别像我亲生儿子那般,两厢分离。”

    武元功和闵子骞急忙道:“您放心,我们俩绝不敢再生芥蒂!”

    杨延顺点点头,又吩咐道:“元功,你去把八位将军请来。”武元功领命出帐。杨延顺又道:“子骞,扶我下榻。”

    时间不大,八名将军和武元功鱼贯而入,坐在帐中,等待杨延顺发令,商讨军事。

    不过,出乎所料,杨延顺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静静地看着众人。眼前自己的身旁,一左一右,坐着徒儿武元功,义子闵子骞,这二人是自己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靠旗军能够横扫天下,全靠他们二人统领的后备军在后作为支撑。再看看帐中众人,左边坐着四人,头一人,是身背白色白龙旗的于怀,想想滴水湖的经历,不禁令人莞尔,于怀是最令自己倾心的将领。于怀身旁,是老将冯去疾,背着墨色黑龙旗。常言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将军经验丰富,有勇有谋,为人低调雅致,但从不落人后。接下来是身背紫色蛟龙旗的十七,如果说靠旗军是全军的尖刀利刃,那十七就是靠旗军的尖刀利刃!再往下,坐着两个人,宵蓝和红拂。这对爱人,令人羡慕,红拂背背着绿色草龙旗,眼上蒙着一条红带,手却紧紧握着身旁的宵蓝。

    看罢左边,再看右边,头前两位,正是身背青色青龙旗的花恋水和身背蓝色云龙旗的拟无疆。这二人和自己相处时间最长,终年陪伴在自己身边,自己也乐得看他们俩吵架,虽然也经常需要自己出面调解,可他们二人心中,想必尽皆深爱着对方。花、拟二人下边坐着背背黄色黄龙旗的钱逍遥,此人虽然贪得无厌,但却是真性情,乃是八人当中最令自己钦佩的。最后的一位,是身背赤色火龙旗的韩士佩,这个孩子早已长大成人,自己对他也如对武元功一般,只希望他忘却心中的仇恨。

    将众人一一看罢,杨延顺陷入沉思,当年耶律休哥曾担心靠旗军有朝一日脱离控制,反成为大辽凶器,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如今铁筝已死,自己也终究会离军去国,定要在此之前,解散靠旗军!想罢,杨延顺终于开口,道:“子骞,靠旗军所剩黄金,还有几许?”

    闵子骞想了片刻,答道:“父帅,除去军中所需,这些年来于越大人赏赐的黄金还剩四万五千三百两有余。”

    “哦?还有这么多呢”,杨延顺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便把这四万五千两赏赐给帐中的各位兄弟和我两个孩儿。你们每人各领四千五百两,宵蓝和红拂,领四千八百两。”

    此话一出,帐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为何突然赏赐众人。于怀率先问道:“副帅大人,仗还没打完,兄弟们不急,何不等到一统天下之后,再论功行赏也不迟?”众人也急忙附议。

    杨延顺摇了摇头,道:“不必等了,咱们靠旗军的仗,到这儿就算打完了!”

    拟无疆忙问道:“副帅此话何意?”

    杨延顺站起身,对着帐中众人一抱拳:“这些年来,多谢众位兄弟帮衬,延顺感激不尽。当着你们,我就实话实说了,时不与我,于越战死,我也就没了靠山,朝廷不会再用我!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是我亲身经历才懂的,我不愿兄弟们也步我的后尘。所以,在我还有军权的时候,我决定解散靠旗军,资金千两,供兄弟们远走高飞!”说完,杨延顺踉跄着跪在帐中,众将一看,也慌忙跪倒帐中,“副帅!”“大人!”“副帅快起来啊!”“大人,我们可受不起您这一跪啊!”

    杨延顺摇摇头,“众位兄弟若怜惜我,就请领了金银,速速散去!否则,延顺长跪不起!”

    此话一出,帐中人尽皆落泪,于怀最是了解杨延顺,听他说完一番话,心中也无限的感伤。不过副帅所言不差,若是他自己倒台了,我们这群靠旗军还依靠何人呢?没有了副帅大人,我们还会为谁效力呢?哎事到如今,我该起带头作用,以报这些年的知遇之恩。想到此处,于怀对着杨延顺深深叩首,“副帅大人高义,怀感激在心,相伴数年,大人如师如友,今大人开金口,怀定当遵从。愿领金请辞,大人保重!” 说完,起身领了黄金,出帐,翻身上马,就此离去,归隐深山,开设学堂,著书传世。

    其余众人一看,也只得叩拜杨延顺,而后再三惜别,泪洒帐前,领金请辞。

    花恋水和拟无疆联袂而去,日后二人同游天下,相伴终老。十七则依旧和冯去疾一道,一老一少,一主一仆,相伴天涯,不知所踪。宵蓝带着红拂回归北国,在怀德镇做了一户员外,生儿育女,不问世事。钱逍遥却看得开了,拿着赏金,修了一座大庙,落发为僧,每日诵经,皈依佛门。韩士佩懵懵懂懂,领了赏金,西出塞外,从此便无人得见。

    八位将军离去,只剩爷们儿三人,闵子骞说什么也不走,杨延顺只好把他留下,武元功也不想离开,却被杨延顺劝道:“元功啊,你我师徒一场,到此间怕是缘分尽了。实话说,我也舍不得你,但是你得走啊。你和子骞不同,他本就是辽人,跟着我不会遭受苦难,可你不行,听为师的话,走吧。”

    武元功一见杨延顺如此决绝,只得应允,领了赏金,再三叮嘱子骞照顾好师父,而后师徒相别,远走他乡。后来,传闻武元功建了一座霸浪山庄,成为大宋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人物,甚至还和杨八郎的长子长庚有段恩怨纠葛,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送走了武元功,杨延顺又命子骞解散八百靠旗兵,尽皆混入辽军其他军队,又收回靠旗,一并焚了。阿里铁牙惊闻此事,来找杨延顺询问缘由,杨延顺只答了一句:“将来我离了军队,你们谁管得住靠旗军?不若此时解散,也使军中免生祸乱。”阿里铁牙无言以对,便也不再管这事了。

    话说又过了旬日,杨延顺夜间惊醒,原来是梦见了耶律休哥,不禁鼻子一抽,刚要落泪,忽见帐中立着两个人。杨延顺看不清楚,开口问道:“是子骞吗?深夜找为父,所为何事?”

    那二人并未撘言,杨延顺心觉有异,起身下榻,上前仔细来看,不是子骞,而是两个江湖人。其中一人突然开口道:“杨叔儿,别来无恙?”

    杨延顺这才看清,面前这二人,乃是金枪太保于台文的两个儿子,于清鸣和于清威,方才开口的正是于清威。

    “哈哈,原来是两位贤侄到了,不过你们此时找我,有何贵干?”杨延顺觉得来者不善,但还是淡然问道。

    于清威没等说话,于清鸣便已经发难,欺身上前,一把掐住杨延顺脖颈,“有何贵干?你杀死我们三弟斯年,我老父也死在辽军手里,我怎能饶你!”

    杨延顺看看于清威,于清威满面无奈,“杨叔,这次我也救不了你,你犯下滔天大罪,怪不得别人。”

    “原来两位贤侄是来讨债的,罢了,我杨八郎死在你们手里,无怨无悔。”说着,杨延顺把眼一闭,不做反抗。他心里清楚,面对于家兄弟这两位武林高手,除非李扶生再次从天而降,否则就是调来八百靠旗军都没用,而那李扶生更不可能每次都救自己于危难之间。

    于清鸣见状,一声冷哼,“你还算痛快,既然如此,休怪我手下无情!”说完,举起手掌,对准杨延顺的天灵盖,就要打下来。说时迟、那时快,眼见于清鸣手掌落下,突然帐帘一挑,进来一人,高喝一声,“住手,文某人在此!”

    ☆、文长庚

    突然来到的这人,不但惊住了于家兄弟,也让杨延顺吃了一惊,心说自己这座帅帐怎么赶上大街了,谁都可以来?接二连三进来了三个江湖人,守卫都哪去了?不过转念又是一想,罢了,我也别埋怨守卫了,可能他们都死了。

    再说此时进来的这人,已然和于清威交上了手,显然他们不是一伙的,只不过还不知道后来的这小子是来救自己的还是杀自己的。所以,杨延顺偷眼观瞧,只不过帐中晦暗,看不清楚,只知道这小子身手不错,和于清威打得起劲,而且已占上风。于清鸣在旁看着,不禁心生忧虑,眼看着自己的弟弟越来越落下风,他也看不下去了,把杨延顺甩到一旁,也加入战斗。三个人在大帐中交手,身影乱转,高来高去,前窜后跳,闪转腾挪。拳对拳,掌对掌,耳间只听得啪啪啪啪啪啪,打了不知多少掌,最后于家兄弟向外一纵身,跳出圈外,面色铁青,紧瞪着那自称姓文的人。那人也跳出圈外,站在杨延顺跟前,朗声笑道:“三仙云流掌,不过如此,两位仁兄,承让了!”

    于家兄弟一听此言,尽皆满面通红,只不过于清威是羞红了脸,于清鸣是气红了脸。于清鸣心中不忿,还想上前动手,却被于清威拦下:“哥,罢了,咱们走吧,这人不是咱们俩能对付的。”

    于清鸣气道:“那三弟的仇咱们就不报了吗?你若害怕就让开些,我自己来报仇!”说完,推开于清威,于清鸣又欲上前,耳间忽闻有人高诵道号:“无量天尊!贫道来也!”杨延顺一听,以为是李扶生又到了,心中大喜,紧接着帐帘一挑,又进来一人。杨延顺急忙抬眼望去,这颗心顿时凉了半截。来人年纪轻轻,身高七尺挂零,细腰板,宽肩膀,扇子面的身材,面如满月;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唇红齿白,身穿道袍,圆领大袖,腰间系着着玄黄丝绦,身后背剑,手拿拂尘。不是别人,乃是于家兄弟的授业老恩师,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小剑魔白老白一子!

    杨延顺把手搭在面前人的肩上,叹息一声:“小兄弟,方才多谢你及时赶到,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来救我的还是来杀我的,不过你的的确确救了我一命,让我多活了一会,杨某人十分感激!不过,你现在还是快走吧,这个人叫白一子,他要杀我。你若是想救我,怕是你打不过他,还会被我连累;你若是想杀我,我的命只有一条,估计你也抢不过他,所以,无论如何,你都快走吧!”

    那人咯咯一乐,道:“想不到你果然如师父所言,这张嘴贫得很啊。放心吧,我是来救你的,今日有我在此,绝不容任何人伤你丝毫。”

    话音一落,白一子也道:“小子,你好大的口气,刚才你说三仙流云掌不过如此,今天贫道就要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杨延顺心说白一子这老小子这么多年了还真是一点没变,脾气还是这么冲。虽说是一代武学宗师,但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不肯吃半点亏,护短这个毛病也没改,于家兄弟走到哪他就跟到哪,真是令人头疼。再看自己面前那人,丝毫不惧,双掌向外一分,拉开架子,“老前辈,晚辈讨教了!”说着,脚下一个野鸡蹬步,向前一窜,人未到,掌已经先到,先发制人。

    再说白一子,略有惊讶,但也晃双掌对上这个小子,刚开始他还留有余地,毕竟是一代宗师,不可能面对一个小辈还下死手。不过越打越称奇,心说罢了,怪不得我的两个徒儿打不过他,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啊,这小子的武功是跟谁学的?这么厉害呢!白一子和他打了有三十回合,双掌对双掌,旗鼓相当。白一子偷眼观瞧,小伙子面不红气不喘,精力充沛,掌风凛冽,不知他用的什么掌法,一派天罡正气,夹雷霆挟闪电,阵阵龙吟,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白一子边打边问:“小子,你师承何人?看你武艺出众,正气浩然,想必也是正道人士,何必来趟这道浑水?”

    那人回敬道:“做徒弟的怎敢直呼师父的名讳,老前辈小心,还请专心与我一战吧,否则伤筋动骨,悔之晚矣!”

    此话一出,白一子顿时怒火撞前胸,在自己的两个徒弟面前,被一个小辈教训,这叫我脸面往哪里搁。当即,定下心神,使出三仙云流掌的精髓,一双肉掌呼呼带风,千钧之势,如排山倒海,万马奔腾!毕竟是一代武学宗师,怎容人小觑,久经大敌,经验丰富,内力深厚,掌法也是江湖显学名家,对战六十回合后,已然占据上风。杨延顺在旁看得心惊肉跳,想上前帮忙,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况且于家兄弟还在那呢,如果自己出手,他俩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就在杨延顺发愁的档口,只听见“啪”的一声,白一子使出一招野马分鬃绝户掌,正打在那小兄弟的后背上。再看那人,向前踉跄了两步,而后一转身,扎下马步,双掌蓄力,猛然向前一推,杨延顺仿佛看到了一条金龙从其体内喷薄而出,呼啸而至,至奔白一子。白一子一声惊呼,急忙抽出身后的佛光剑,剑出鞘,斩断龙首,而后消失不见。白一子倒抽一气,厉声问道:“小子,你到底师承何人,居然能以内力聚成金龙,无形化有形,这是哪派的功夫?”

    再看那小兄弟,稳定身形,长抒一气,看样子也十分不好受,毕竟挨了白一子一掌,那一掌掌力十足,若是换成杨延顺,早让人拍死了。他听闻白一子所问,平息体内翻腾的气血,这才答道:“前辈,在下西北塞外人士,师承崆峒派!”

    “崆峒派?”白一子略有迟疑,“不对,崆峒派传的是铁袖红莲掌,根本不是你这掌法!”

    杨延顺在旁一听,“西北崆峒派,铁袖红莲掌子路,子路!”说完也不顾白一子师徒三人,上前一把扣住那小兄弟的肩膀,“你你和白子路是何关系?”

    那人先是一愣,随后看着杨延顺,面容一缓,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杨延顺心急如焚,“少跟我嬉皮笑脸,快说,白子路现在何处?”

    话音一落,只听得帐外有人高声道:“白一子,休得欺负我徒儿,你出来,我陪你过几招!”

    帐内五人一听,尽皆冲出帐外,只见大帐之外,辽兵围成一个圈,手拿兵刃却不敢上前,圈内站着一个人,杨延顺抬头一看,不禁悲喜交集,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子路,果真是你!”

    原来,帐外这人正是白山白子路,单说此时白一子手执佛光剑,剑指白子路,“你又是何人?”

    白子路嘴角一勾,“听好了,在下崆峒派掌门人,白子路是也!”

    “白子路?怎么,这小子是你徒弟?”“不假,你打了徒弟,我这做师父的自然要讨个公道!”“那咱门就闲话少说,开打吧!”

    说完,白子路挥着佛光剑上前就砍,再看白子路不躲不闪,等到佛光剑劈下来了,两手一合,夹住佛光剑。白一子急忙一拧宝剑,却发现拧不动,不禁心急,想要往回抽,也抽不回来。再说白子路,把两只手一错,一声脆响,佛光剑断为两截,白一子呆在当场。

    “白一子,还要和我比一比掌法吗?”白子路傲然问道。

    “不了,贫道不如你。哎我常给别人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到头来自己却忘了,白掌门,贫道服了。从今以后,只要你在杨八郎身边,我们师徒绝不来找麻烦。”白一子垂头丧气,服了软。

    “多谢前辈高抬贵手。”“白掌门,贫道十分想知道,你们师徒练得是什么掌法?”“伏龙掌。”“好吧,从今往后,我们三仙云流掌的传人只要见到你伏龙掌的传人,定然以礼相待,供为上宾。”

    说完,白一子拾起断剑,带着于家兄弟俩走了,干脆利落,愿赌服输,绝不拖泥带水,大家风范。

    再说白子路,逼走了白一子,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杨延顺跟前,一撩衣袍,跪下身来,“郎君,子路来找你了!”

    杨延顺急忙扶起白子路,四目相对,满是热泪,“子路,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说着,拉着白子路归帐,随之进来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阿里铁牙,另一个是方才的小兄弟。

    点亮帐内烛火,阿里铁牙跪倒:“八哥,是我管理不周,疏忽大意,竟然让贼人行刺到你,铁牙之过也!”

    杨延顺见了白子路,满心的欢喜,哪还有心思去责怪他,而是一手拉着白子路,一手扶起阿里铁牙,乐得合不拢嘴:“铁牙贤弟,快快请起,这事怪不得你。来来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常跟你提起过的,白山白子路!这个小兄弟是他的徒弟,姓文徒弟?他姓文?”

    杨延顺猛然一顿,扭头看着身旁的白子路,满眼的期待,白子路明白自己郎君心中所想,嫣然一笑,对着他点了点头。杨延顺心中腾起热血,平息良久,才缓缓移步上前:“小兄弟,你能否抬起头来让杨某人看看?”

    那人闻言一顿,随后缓缓抬起头来,借着烛光,杨延顺看得清清楚楚,面前这人身高八尺,品貌端庄,发同墨染,双眉似刃,眼如天珠,鼻清腮红,两片鱼唇,合在一处。身穿一件牙色长衣,内衬短袄,干净利落,腰间悬着一支黑玉。

    杨延顺伸手拿起那支黑玉,沉甸甸,黑漆漆。又从怀中拿出于斯年的那块白鱼玉佩,将两支玉合在一处,不差丝毫。

    “可是吾儿长庚?”

    那人纳头便拜,“父亲,是我,儿子终于找到你了!”

    阿里铁牙在旁看着,父子相逢,自己不好再停留,悄悄退出帐外。杨延顺手拉着文长庚,止不住的眼泪直掉,“儿呀,只可惜,你晚来了一步,你那弟弟斯年,被我斩在辕门外,为父愧对你们兄弟俩啊。”

    文长庚摇了摇头,道:“父亲,斯年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无论如何,您是我的父亲,弟弟已经去了,就让我为您尽孝吧!”

    杨延顺点点头,回身看看白子路,笑道:“子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点没变,可我垂垂老矣。”

    白子路手抚着杨延顺的脸颊,“郎君,你也没变,只不过这道伤,终究还是留下疤了。”

    “无妨,今日能与你们相见,我就是再添一道疤也愿意。只是铁筝他他看不到我父子重逢了。”说着,杨延顺勾起伤心事,本就染了重病,如今更是重咳不止。

    白子路也听说了耶律休哥的事,只得百般劝慰。是夜,三人彻夜未眠,秉烛夜谈。直至天明,杨延顺才渐渐睡去,不过却数次惊醒,每次醒来都泪洒榻前,拉着子路和长庚的手,“哎我不敢睡去,只怕醒来之时,你们二人又不在了。”

    白子路和长庚只得守在榻前,杨延顺这才放心睡去。

    三日过后,朝廷派来了两个人,一人接替元帅之职,另一人担任监军,来到断琴关的第一件事,便是罢免副帅杨八郎。这二人一个是当朝三驸马杨延辉,另一个是大辽四公主铁镜。杨延顺乐得其所,去除副帅的职务,请命自己的四哥,亲自护送耶律休哥的灵柩回北国辽邦。四郎杨延辉自然答应,杨延顺也不做停留,即刻动身。因为杨延顺病体沉疴,从江南百越之地到辽国都城上京,走了足足有五个月,抵达之时,已是寒冬岁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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