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没想到杨延顺会说出此番话来,心中倍受感动,一惊一喜之间,眼角又有热泪滚落,看得杨延顺这个心疼,忙道:“若是还不解气,你来打我如何?”
白川更是控制不住心中所感,当即扑在杨延顺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杨延顺手忙脚乱将其揽住,不住安慰。
不知不觉,月出东山,已到了宽衣就寝之时。杨延顺解了衣物,与白川相拥而眠。看着后者哭红的双目,自己怎么也提不起占有的**,便吹灭蜡烛,于夜色中谈起天来。
经过方才的一哭一闹,白川倒是胆大许多,知道了杨延顺真实的身份,心中自有好多疑问,此时全都脱口而出。
“大人,您真的杀过很多人吗?”“很多,多到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大人,辽国的萧太后真如传闻中那般美丽动人吗?”“年轻时,足可称得上北国佳人。”“大人,西域的景色如何?”“景是好景。”“人呢?”“人非好人!”“大人,听闻您在京城时曾与当今圣上为伴?”“好多年前的事了。”“大人,不打算回东京汴梁吗?”“不打算!”“大人”“好了,夜深应当人静!”“好吧大人。”
白川依偎在杨延顺怀中,却又忍不住问道:“大人,您会在扬州呆多久呢?”
杨延顺:“或许一辈子。”
白川闻听此言,不禁暗自欣喜。哪知杨延顺又道:“也或许明天就走!”
话音一落,杨延顺便沉入梦乡,身边的白川却是心生忧愁,紧紧握住杨延顺的手,一夜未眠。次日天明,杨延顺醒来之时,却见白川跪在榻前,满面的憔悴,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杨延顺急忙问道:“你为何跪在地上?”
白川:“大人,您若今日便要离开,请带走白川吧!小人愿为您做牛做马,只求大人不要丢下我。”
杨延顺一见不禁心中怜惜,心道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竟使白川悲怮至此,真是不该!当即将其扶到榻上,安慰道:“放心,我若离开扬州,定将你也带走,远离这烟花红尘之地。不过,此时你须听我的话!”说罢将芙蓉被拉过来为其盖好,“你怕是一夜未眠,快点补个觉吧,等我归来之时,再与你共赴巫山!”
白川面色一红,轻声问道:“大人欲往何处?”
“张府!”
☆、定唐刀
扬州城,张府。
统制官张明檀在府中大堂拱手而立,“不知王爷驾到,下官有失远迎!敢问王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堂中正中央一人答道:“本王此次前来扬州,只想知道那手执金牌之人到底是谁!”
“回王爷的话,那人自称姓文!”张明檀答道。
“朝廷上下就没有哪个姓文的敢如此作为,更不会有御赐金牌在手!”“王爷,这个小人就不知了!”“嗯总之无论如何,本王都要在离开扬州之前,弄清楚这人到底是谁!”
张明檀点头称是,忽然有下人来报,“大人,府门外有一人要见您。”
张明檀:“谁?”
“他自称姓文!”下人答道。
张明檀闻言一惊,转身道:“王爷,他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你可知他为何前来?”“这个倒是不知!他行事不按常理,任谁也猜不透。”“无妨,你便将他请进来,本王倒想看看他到底长甚模样!”“王爷,还请您移步到后堂,此时怕是不便与他相见!”“此言有理,本王这便到后堂去!”
张明檀看着那人步入后堂之后,立即招呼下人道:“来人,随我出去迎接文大人!”
话音方落,便听一人高喊:“不必啦,我已经到了!张大人府中好是宽阔,我走了好久才来到这大堂啊!”说话间杨延顺已经大步迈进堂中,正遇要出门迎接自己的张明檀。
张明檀见状急忙下跪行礼:“下官迎接来迟,望文大人恕罪!”
杨延顺未等其跪下,便伸手扶了起来,笑呵呵说道:“张大人勿要多礼,我此次前来乃是有要事相商!”
张明檀眼珠一转,拉着杨延顺道:“大人还请先到堂中落座,再详谈不迟。来人,上茶!”
杨延顺点点头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看见一旁的桌上已有一盏茶,便道:“不用了,这已经有了!”说着便拿起茶杯一仰头喝了下去。
张明檀刚坐在一旁看到此景不禁冷汗直流,心道:糟了,这是刚刚王爷的茶!可别被他发现什么端倪哎?他怎么喝下去了!”
杨延顺喝完茶只觉得这盏茶好像有些凉了,再看张明檀脸色怪异,便问道:“张大人怎么了?莫非身体不适?那我就不叨扰了,你好好歇息吧!”
“不不不!文大人,您方才说有要事相商,不知是何事劳烦您大驾莅临寒舍?”张明檀岔开话题道。
杨延顺闻言便道:“是这样的,你曾说那知州柳舒畅私卖盐铁、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并且还是一个假知州,可有此事?”
张明檀:“的确如此!”
杨延顺:“那日你离开之后,柳舒畅前来拜见与我,我观其人并非善类,况且不知礼数不敬王法,想必的确如你所言,那我又怎可容他继续在此扬州城作威作福,嚣张枉法呢!”
张明檀:“大人所言极是!但不知大人有何良策来惩治此人?”
杨延顺一摆手,道:“张大人附耳过来!”
张明檀不知其是何意,只好走上前来,洗耳恭听。就听见杨延顺低声道:“过几日柳舒畅将要大婚,他曾邀我前去,想必不久你也会收到他的请柬。到时候,你在其大婚之时向我供上他的罪状,众目睽睽之下,我定让他伏法受罪!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张大人切记,不要带所部兵马前去!”
“好!可是那柳舒畅乃是江湖之人冒充的,怕是武艺不低。他若狗急跳墙,我不带一兵一卒,谁能将他制伏呢?”张明檀问道。
杨延顺笑道:“张大人堂堂的统制官,还会怕了一个江湖宵小之徒?”
张明檀面色一红,道:“下官倒是不惧,只是怕他会伤到了大人您呀?”
杨延顺摆摆手道:“放心放心!我文某人几经生死,刀枪阵上都未曾眨眼,还会怕他?”
“文大人神武,下官佩服!”张明檀恭维道。
便在此时,忽从后堂帷幕后走出一人,附耳在张明檀身旁说了什么,便急急退了回去,虽然走得匆忙,但杨延顺还是看清了那人容貌,不禁震惊,暗自道:那是那是白川!不对,白川明明还在绿池睡觉呢,怎会在此张府?而且那人步伐沉稳身材矫健,似是习武之人,与自己所识的白川虽说相像,便也绝不可能是同一人!
杨延顺正出神地想着,忽见张明檀在面前唤着自己的名字,这才缓过神来,问道:“方才那人是谁?”
张明檀不知杨延顺所想,那日在绿池也未曾留意白川,故而并不知自己府中那人与他极其相像,便道:“文大人,那是下官手下的差人,刚刚来报,剿灭了一伙强盗,收缴上来的赃物中有一口九环金攥定唐刀,又名三亭冷偃铄!相传是唐时大将郭子仪的遗物,郭子仪征战一生,乃是中唐名将,他的兵器想必不是凡品,故而前来将此刀带到府上,请下官鉴定一二。”
杨延顺一听有把大关刀,不禁双目放光,随即又不屑道:“你也会品鉴大刀?”
“下官只是略知一二,大人您见多识广,可否请您为下官鉴定一番?”张明檀道。
杨延顺本就有此意,当即道:“快叫人抬上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宝刀!”
张明檀一摆手,便有两个下人抬出大刀,不过此时杨延顺过于兴奋,并未注意到此刀是从后堂抬出来的。
那两个下人抬着大刀来到杨延顺面前,其中一人不小心脱手,就见大刀落下,正切在张明檀大堂中的石砖之上。
杨延顺看看石砖,又看看大刀,叹道:“好锋利的刀口!”说完推开两个抬刀人,亲自将插在地上的大刀拔出,仔细端详。就见这口大刀漆金嵌玉,刀杆挺直,刀尾削尖,刀头明亮,九个银环套在刀背上,挥舞起来哗哗做响,看的杨延顺心里痒痒。
自从折了自己的九耳八环银面抹月刀,在辽宫盗宝得了龙头皂金枪,杨延顺便学了杨家枪法,改用为枪,但他心里始终还是钟爱于大刀的。而辽宋结盟后,自己随二师父南下,便又告别了金枪。想不到在此南国之地还能见此等宝刀,杨延顺如何能不振奋!
张明檀在一旁将杨延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开口问道:“大人,这口刀可算得上宝刀?”“是不是郭子仪的遗物我不知,但却是宝刀无疑!”“大人可是喜欢此刀?”“如此宝贝,谁能不爱?”“既然如此,下官便借花献佛,将此刀送与大人!”
“哦?此话当真?”杨延顺转身问道。
张明檀:“当然是真!”
“哈哈!好,那我便收下啦!”杨延顺扛着定唐刀大笑出了张府,张明檀高呼恭送大人,却也是未曾移步。待到杨延顺的身影消失不见,张明檀才转过身来,此时后堂那人业已走出来,坐在方才杨延顺所坐之处,面露笑容。
张明檀:“王爷,为何要送刀与他?”
“本王方才在后堂见得此人容貌,便觉得他很像一人。故而派人拿了大刀前来试探于他,果不其然,证实了本王心中所想!”
“哦?这么说王爷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张明檀问道。
“扫平辽寇惊敌胆,七郎八虎闯幽州!”
张明檀一听,心中震惊,失声道:“莫非他便是”。
“哈哈!明檀,本王把你的大刀送给了别人,你不会怪罪吧?”“下官不敢!正所谓宝刀配英雄,我又怎会如此小气呢!”“嗯。白玉堂屡次坏我大事,若是能够借他的手除了这个祸害,也算去除本王心头一患!”
张明檀:“下官明白!”
☆、寻马少咸山
话说杨延顺自张府得了这把定唐大关刀别提心里多开心了,全然没有想到自己已经中计,败露了身份。此时走在扬州街道上更是看什么都高兴。却又在心中想道:我现在有了大刀,心里也踏实多了,为何不去把我的乌龙驹带回来呢?如此一来,自己在扬州行事走动,也可方便了许多。
想到此处,杨延顺便找准了少咸山的方向,出了城门,奔山上古刹而来。
来到山上古刹之时,已是正中晌午。杨延顺叩开庙门,一个小沙弥走出来,前者问道:“小师父,吹灯大师可在庙中?”
那小沙弥似是记得杨延顺,便答道:“大人来的不是时候,师父今早下山去了。”
杨延顺:“那他何时能归来?”
“这就不知道了。”小沙弥挠挠头,继续道:“大人还是进庙中等候吧?”
杨延顺抬头看看天,太阳正圆,山上也是燥热不堪,便点了点头,随小沙弥走进庙中,来到一间客房,休息片刻。不多时又有小沙弥送来斋饭,吃饱喝足之后便觉得困意来袭,吹灯大师尚未归来,加之屋内清凉舒适,杨延顺便倒头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杨延顺堪堪醒来,揉了揉双眼,看看窗外已是落日斜云,晚霞无边。杨延顺寻来小沙弥,得知吹灯大师还没有归来,不禁心中郁闷。心道:这老光头要是十年八年的不回来,我还能等他不成!罢了,我自己去寻乌龙驹,趁天还亮,早些下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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