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马金枪传》盗马金枪传分节阅读77

    杨延顺被其攻击,只得步步后退,却忘了自己站在莲池旁,退了不到三步,一脚踏空,“扑通”一声掉进池水之中。好在池水不深,杨延顺挣扎站起身来,见那柳金蝉依旧不依不饶,此时已站在池边,手握长剑还往自己身上招呼,他不禁怒火升起,觑得时机,躲过长剑锋芒,猛然捉住握剑的那只玉手,向下一拽,“你也下来吧!”

    柳金蝉不及杨延顺力大,加之站在池边立足不稳,便被杨延顺拉进池水中,也是挣扎了半天方才站起身来,再看那人早已上岸,正不住抖落身上水草。

    杨延顺浑身湿透,赶紧摸摸怀中金牌,好在未曾失落。转过身来看着正准备上岸的柳金蝉,杨延顺怒道:“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置我于死地?”

    柳金蝉答道:“你当初轻薄与我,还冒充我于大哥的名号,我岂能饶你!”

    杨延顺一听,自觉得理亏,她又是柳大哥的亲妹妹,自己也不能还手,加之此时衣衫尽湿,也无心情与她争辩,只叹自己倒霉,一甩衣袖,转身出了知州府。

    再说杨伯练练叫苦,先把小姐扶上岸来,随后道:“小姐您没伤到吧?您气走了文二爷,老爷问起来,可如何是好呀?”

    柳金蝉登上岸来,气得直跺脚,道:“怕什么,我哥问起来就说我把他打跑了。下次再见面,绝不会让他再从我手中逃走!”

    杨伯颇为无奈,此时杨延顺已经出了知州府不见踪影,他也只好叫来丫鬟送小姐回房换洗衣裳。

    再说八郎延顺出了知州府,气急败坏,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找了一家衣铺又弄来一套干净的衣物,方觉得心中舒畅许多。站在街头,竟不知该往何处去。思虑之间,忽见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小和尚。小和尚很年轻,虎头虎脑,颇招人喜欢。就见他面色焦急,正往人群中不住观望,似是在寻人一般。不多时,小和尚脑袋一晃,迈起步子便往人群中跑。杨延顺来了兴趣,紧随其后。

    小和尚东拐西转,走街串巷,忽然在一座楼前停了脚步,满面焦急,踌躇不定。杨延顺见状抬眼望去,便见此楼高八丈三尺,红砖碧瓦,张灯结彩,端的是富丽堂皇。再仔细瞧时,便见门前一对楹联,上书:佳山佳水佳明月,佳人佳事,传千秋佳话!

    不错!杨延顺暗自品评道。再看下联,上书:痴男痴女痴心梦,痴情痴意,笑几辈痴人!

    举目观瞧,最上头有三个大字:洞香春!

    ☆、雷劈刘一

    话说杨延顺跟着小和尚来到扬州城内的一处名叫洞香春的楼前,但见门前有人不断进进出出,莺莺燕燕,好不热闹,原来这是一家青楼,怪得不小和尚站在门前不敢进去呢。

    杨延顺有心帮他,便走上前来,笑问道:“小师傅,看你愁眉不展,似是有难解之事呀,不知在下可否帮得上一些忙?”

    那小和尚一见杨延顺和自己说话,却是把粗眉一皱,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他,显然是有些意外,不肯轻易相信与他。杨延顺见状,双手一抱拳,道:“常言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小师傅莫要多疑,在下文桀,只是想与你交个朋友,顺便帮你一个忙而已。”

    小和尚闻言应声答道:“交朋友倒不必了,施主若能帮小僧这个忙,也算是功德一件了,小僧亦是感激不尽!”

    杨延顺:“小师傅但说无妨,你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小和尚想了一会儿,便给杨延顺说道:“这扬州城外三里处有座梨花村,村尾有一户人家,这家男主人早年下世,剩下老夫人刘张氏把儿子刘一拉扯成人,并为他娶个妻子,可这刘一每天都到赌场去耍钱,回来便打骂母亲,十分不孝,恶名远扬,但对妻子却是特别恭维。其妻恪守孝道,常常劝他改过,但他不听。”

    杨延顺听罢不禁冷笑,未做评价,小和尚则继续道:“今日我来到梨花村化缘,正撞见刘一之妻坐在门前垂泪,上前询问缘由,原来几日前,刘一打骂其母,她劝解不成,只得将怀中儿子摔落至地。儿子疼痛而哭,刘一方才住手,拿了家中银两,奔扬州城而来,这一去便是三日未归。她本欲进城寻夫,奈何脱不开身,家中老少皆须自己照料,故而小僧前来,替她寻回自己的丈夫。本来已经在赌场前将他拦住,但却被他诓骗,使其再次逃脱。方才又被我撞见,他却躲进这青楼之中,教我无可奈何。”

    杨延顺叹道:“其妻能摔子劝夫,当真称得上是深明大义之人,可这刘一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师傅你便告诉我他长得什么模样,我进去把他给你抓出来即可!”

    小和尚点点头,道:“那人长了一张黄脸,尖嘴吊梢眉,更有一处与众不同,两眉间长了颗痦子,穿了件褐色短袍。”

    “嗯,我记住了,小师傅在此等我片刻”,说罢杨延顺一转身,去寻那人,迈起一步刚踏进洞香春,便嗅得一股纸醉金迷的胭脂味。对于这种风月场,杨延顺也是颇为陌生。虽说当初在汴京城没少与郑昭明等人厮混,但还从未去过青楼,毕竟杨府的管教十分严格,若是让爹爹杨继业知道自己去青楼寻欢作乐,他非打死自己不可。

    话说杨延顺走进洞香春,但见满堂的客人笑声不断,发着春的窑姐个个花枝招展,精明的侍女在人群中快步穿过,皮笑肉不笑的老鸨一边从客人手中接过银两塞进自己的腰包,一边用老母鸡下蛋的嗓音招呼着楼上的姑娘们赶快下来接客。

    由于杨延顺进来时正有两三个富家公子打扮的‘贵客’走在自己前面,加上他衣着普通,并未被人所注意,这令他十分庆幸,他可不想被那个老鸨“招呼”着。

    杨延顺站在堂中角落四处搜寻刘一的身影,不多时便被他找到了。这个刘一正笑眯眯地和一个窑姐插科打诨,杨延顺来到其身后,一伸大手探在刘一颈后,稍一用力便将其抓了过来,面露凶相,低声道:“跟我走一趟,莫要挣扎,否则叫你死在此地。”

    那刘一哪里经得住杨延顺恐吓,当即瘫作一团,任其摆布。洞香春内其他的客人见状,无人言语,毕竟在此等场所常见有人寻仇闹事,尽皆见怪不怪,杨延顺便将刘一拽出洞香春,交付于小和尚手中。

    刘一一见小和尚,当即面色一变,一张黄脸如同蜡纸,抖如筛糠,看来早就知道这小和尚是来寻他回家的。再说那小和尚见到杨延顺将刘一抓了出来,心中甚是高兴,再三拜谢之后便要带着刘一出城归家,杨延顺想一同前去,小和尚自然不会拒绝,故而二人结伴,一同押着刘一向城外梨花村走去。

    话说这刘一不守孝道、打骂生身之母,本就是一个丧尽天良之人,如今被杨延顺二人押着回家,自是心中生恨,不知悔改,更是生出逃跑之心。三人来到梨花村村口之时正遇一名妇人怀中抱着孩子迎面走来,刘一眼珠一转,心生诡计,待到那妇人走过身旁时突然上前一步抢过那孩子,紧接着向远处一抛,竟将孩子丢了出去,紧接着自己拔腿便跑。

    这一切发生得过于突然,杨延顺始料未及,尚未做出反应,那小和尚竟已跳出一丈,妇人的叫声还没停歇,小和尚便已将孩子接住,杨延顺这才长舒一口气来,随后硬眉一拧,面露杀气,这刘一真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竟做出此等下贱之事,自己岂能饶他?扭头看去,刘一方才跑出不远,杨延顺方欲抬脚迈步去追,只听得耳间一声巨响,平地一声雷,响彻九州,仿佛震得大地都下沉三尺。

    这一声旱天雷实在是太响了,莫说那路边的妇人,便是杨延顺此等虎将魁星都被吓得双腿发颤,动弹不得。过了半响,杨延顺方能张口问道:“小师傅,这是哪里来的雷声,竟能如此震人心魄?”

    小和尚喘了半天的粗气,叹息一声,答道:“此乃天雷!”

    “天雷?”杨延顺环顾四周,突然大叫不好,道:“我太大意了,竟让刘一这畜生逃脱!气死我也!”

    小和尚摇摇头,道:“他并没有逃脱。”

    “哦?那他在哪儿呢?”杨延顺问道。

    小和尚将怀中孩子交还给妇人,随后双手合十,叫了一声佛号,道:“天公作怒,降神雷除之。至此魂飞魄散,化青烟灰尘。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作孽呀作孽!”

    杨延顺闻言一愣,看着远处那一缕飘散的青烟,倒抽一口冷气,问道:“你是说他被雷劈死了?”

    小和尚:“五雷轰顶,不可活。”

    ☆、逛青楼

    话说天雷劈了刘一,轰为齑粉,化烟而飞,目睹这一切的杨延顺着实不知该如何相信,原来这天地之间真有报应一说呀!此时杨延顺不禁在心中暗自思量,那刘一生来不孝,丧尽天良,故而遭此劫难,那么我杨八郎呢?我可曾孝顺父母双亲?爹爹杨继业虽说战死沙场了,可娘亲佘老太君还在呀!我未曾在其膝下尽得一点孝道,天可容我?

    思来想去,杨延顺心中颇为不自在,此时想要回汴京的天波府无异于痴人说梦,自己这戴罪之身能何去何从?还是算了吧。想罢,叹息一声,转身问道:“小师傅,如今刘一已死,你可有何打算?”

    小和尚高念一声佛号,答道:“小僧还要赶去刘一的家里,将此事告知其家人。”

    杨延顺点点头,随即又问道:“小师傅,你我相识一场,我却还不知你法号为何?”

    小和尚闻言挠挠光头,无奈道:“师父还没有赐给我法号呢。”

    “哦?那你师父平日里都怎么唤你呀?”杨延顺问道。

    小和尚:“小僧俗家姓向,名东来。师父平日里就叫我‘东来徒儿’,有时候也叫‘徒儿东来’。”

    杨延顺:“向东来,好名字!小师傅,不知你我今日一别,何日才可再见呀?”

    “文施主不必烦扰,相识是缘,相逢亦是缘。有朝一日,缘分到了,你我定可再次相见!”说罢,向东来转身离去,留下杨延顺一人站在路旁。

    日头将落未落之时,杨延顺已转回扬州城中,不知不觉又来到了洞香春门前。杨延顺抬头望时不禁心中发笑,反正无所事事,知州府也回不去了,我今晚何不在此凑个热闹,看看这风月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所在!

    一脚迈进洞香春的大门,杨延顺便被老鸨盯上了,就见她一步三摇,未曾说话先咧嘴,人未到声先至,“哟!这是哪家的公子爷呀,奴家可是头一回见着,快进来,莫要在门前惹了寒气,坏了身子,奴家可心疼着您呢!”

    这一声声的‘奴家’听得杨延顺心里恶心,还未曾开口说话,便被老鸨拽进大堂内,想转身离开也来不及了,只得无奈地先递上五两银子。那老鸨一见银子,双眼放光,急忙收入手中,一边高叫着公子好阔气呀一边将杨延顺推进了两三窑姐的怀中,便不再去管他了。

    原来那老鸨见杨延顺穿着一般,想必不会有过多钱财,故而得了五两银子便不再搭理,转身招呼别的客人,这正中杨延顺下怀。他坐在堂中靠边的一张桌前,左右两边各有一位才貌一般的窑姐服侍,杨延顺便问道:“不知两位姐姐唤作什么名字?”

    那两名窑姐一听杨延顺问她们名字,扑哧一笑,一个伸手去摸杨延顺前胸,笑道:“奴家名□□娇。”

    另一名窑姐更是大胆,直接将手伸向杨延顺腰间,“奴家叫夏荷。”

    杨延顺被二人摸得甚是不自在,毕竟他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头一回逛窑子)再者说,他曾面对的是西夜琴那般的绝世美人,如今要他面对胭脂俗粉,他能有何心情。倒是春娇与夏荷两人兴致颇浓,平日里两人接待的不是歪瓜裂枣就是老病残丑,如今出现了杨延顺这样年轻貌俊的男人还是头一回,怎能不让她们欢喜。遂未等杨延顺有何动作,两个窑姐早已是芳心暗许。

    单说杨延顺心中不适,方欲推开春娇与夏荷二人起身离去,忽闻铜锣一声响,紧接着莺莺燕燕的洞香春大堂内忽然安静了下来,众人尽皆停止了嬉闹,有座的归座,没座的站在一旁,便是楼上的嫖客窑姐们也尽皆推开房门,倚在栏杆前,凭栏眺望。

    杨延顺不解其中意,便问春娇道:“姐姐,不知此是何意?”

    春娇急忙答道:“公子有所不知,今日你来的巧了,正赶上我们洞香春的花魁出来见客,要是你运气好,还可以被她召为入幕之宾呢!”

    杨延顺:“哦?那不知这花魁叫什么名字?”

    夏荷接话道:“这花魁名叫天一,乃是淮安人。”

    “淮安人”,杨延顺于口中念道之时,堂中已有动静,举目去瞧,就见一座早已搭建好的台子立于正中央,一袭轻纱幔布缓缓拉开,有个身材婀娜的女子出现在眼前:品红长衣迤地,鹅黄束带缚着腰身,石榴红的内衬隐现。裙摆轻摇,移到众人面前,轻轻作了个揖,楼上楼下的公子少爷以及众多嫖客们一齐欢腾起来,声浪一层高过一层。

    杨延顺心中不解,心道:一个花魁而已,怎至于让这许多人如此行径?

    想罢,便又抬起二目去瞧那花魁,怎知花魁面上竟悬着一层青纱,不禁轻哼道:“胭脂俗粉,何故娇柔做作,真是令人作呕!”

    杨延顺本来声音不大,却是很不巧,众人的欢呼声刚刚停下,大家都静静地看着花魁天一,怎想杨延顺此时说出这番话来,落于众人耳朵里,也被那台上的天一听到,场面颇为尴尬。沉静片刻,忽有人高声道:“你是何人,敢如此诋毁天一小姐,还不快快赔礼道歉,再立即滚蛋!”

    此人一喊,其余的人也立马反应过来,争先抢后地想要为花魁天一出头,就听堂内人声鼎沸“对!快赔礼道歉!”“滚出洞香春!”“滚出扬州城!”

    杨延顺自然不会畏缩,一双虎目扫过堂中众人,随后轻轻端起桌前茶杯,抿了一口茶,猝然掷于堂前,只听得“啪!”的一声,茶杯碎了一地,喧闹的众人立即停了下来,尽皆不知所措。

    杨延顺一举气势万钧,震住全场之后将虎目落在那花魁身上,问道:“小姐既是青楼女子,为何又遮着面纱,不以真面目示人?难不成,大爷我来,就是为了看你在风尘之中假扮高贵?若是如此,岂不是白白花费了我的银两!”

    花魁天一闻言未动,自成为这洞香春的花魁以来,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和自己说话。她看杨延顺虽是衣着简单,却是仪表不凡,身上更是有着非同常人的气质,深不可测,遂轻施一礼,答道:“客官,小女子卖艺不卖身。”

    话音方落,杨延顺便哈哈大笑,道:“身居青楼之中,却是卖艺不卖身,好呀,那你便让我看看,你有何才艺?”

    杨延顺说罢搂过春娇和夏荷,目光却一直在天一身上,脸上尽是不屑之色。再说春娇与夏荷,本就对杨延顺芳心暗许,如今一看他如此男子气概,更是欢喜得不得了,不用杨延顺来抱,自己便向其怀中贴去。不过,这倒是令杨延顺眉头一皱,颇为不适。

    而此时台上,花魁天一却是进退两难,台下的众人也对杨延顺颇为不满,满心的厌恨却是不敢发泄,无人敢抚杨延顺的虎须。那花魁天一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人为其出头,偷瞄杨延顺之时,后者却是在紧盯着自己,令人生怯,便暗自忖道:罢了,不知我怎惹上了这个太岁,今夜便唱上一曲吧,只求他不要再生什么乱子。

    天一如此想到,便准备为杨延顺唱曲献艺,谁知方要开口之时,便听洞香春门外有人高喊道:“谁人敢冒犯天一小姐,本公子定要治他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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