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掌柜的赵有财,脑袋一晃,又开口道:“潘章被抓到东京,这案子总得有人来审吧?不过找谁谁都不敢来审,潘章身为国丈太师,又是三军统帅,谁敢查他啊!后来八王千岁在下邳县找了个县官,叫寇准寇平仲!这位寇大人可了不得,一到京城便被御赐封为双天官!他不但敢接这个案子,还查的清清楚楚!老贼潘章确实叛国通敌,陷害杨家忠良,更是残忍地杀害了杨家七爷。不过他毕竟是皇上的老丈人,皇上怎忍心杀他呢,便把他发配边疆,永不许还朝。可事实上呢,潘家派人买通了狱卒,找个人代替了潘章去边疆受苦。六爷杨景闻听此事怎能任其逍遥法外,当即将老贼潘章于京城外的黑松林截杀,然后带着潘章人头上金殿请罪!皇上一见老丈人的人头当即龙颜大怒,便要将六爷斩首示众,双王爷一听此事,急忙上殿求情。哪知皇上不允,双王爷情急之下闹金殿、骂皇上,打娘娘!幸而有寇天官,八王千岁,汝南王,通武王联名求情,才保住性命,被贬至咱们遂州当知州了!六爷杨景也被发配云南,传闻病死途中,哎!杨家男儿无一生还啊!”
赵有财说完一阵吁嗟,起身走入后院不提,只留下酒桌前三人,皆是良久无言。
☆、兵围遂州城
遂州城客栈内,赵有财的一番话让酒桌前的杨延顺三人默不作声,三人心中各有想法。不知过了多久,杨延顺率先开口道:“杨星,你去街上买些祭奠用的黄纸酒水,我们出城去。”
杨星应了一声,晃着大脑袋出去了,杨延顺和耶律休哥二人则坐在酒桌前等待,本以为耶律休哥会问些什么,但他却一点说话的意思也没有。杨延顺无奈之下只得率先开口问道:“铁筝,你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耶律休哥轻轻一笑,道:“没有。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事情,我想你会主动告诉我,如果你不告诉我,那就说明我不必知道。”
杨延顺听后点点头,并没再说什么,只是眼神飘向街道,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大约过了两炷香的时间,还不见杨星回来,杨延顺不禁心疑,刚想起身去找他,就听见街道上忽然喊声四起,百姓们突然惊恐万分,四处逃散。
“怎么了?”耶律休哥问道。
杨延顺眉头一皱,答道:“还不知道,不过看样子是出大事了!”
话音刚落,就见杨星自人群中挤了出来,跑到客栈中,尖声道:“八哥,不好咧,那个那个辽军打过来了!八王爷和双天官寇准带领宋军退到了遂州城下!”
“什么?辽军这么快就打过来了!”杨延顺心中不安,韩昌打过来了,宋军无大将,恐怕佩显有危,他攻不能攻,守不能守,这可如何是好!
杨延顺正想着呢,就听耶律休哥道:“既然这样,恐怕我们今天还无法出城了。八郎,你不去州官府帮帮那个双王爷退兵吗?若是没有你,恐怕这遂州城也早晚会被我师哥攻下的。”说完未等杨延顺答话,便独自起身回房了。
杨延顺听罢心中有愧,只得嘱咐杨星几声,也尾随上楼了。
再说遂州城外,辽军与宋军正在交战,在两军战场的西侧,一名辽将名叫沙里金,带领着一队辽兵押解一辆木笼囚车,囚车内关着一个人,朗目若星,横眉如剑,一头黑发高束,英俊非凡,身上还有一派尊贵之相。
这队辽军正向北而去,却不防被一群牤牛堵住去路,沙里金在马上大喊:“放牛的,你给本大爷让开!”
放牛的几个伙计一见辽军,吓得腿都发抖,冷汗直流,只有两个大汉是丝毫不惧,站在最前头,瓮声问道:“凭啥让我们让开,你咋不让开?”
辽将沙里金一听,不禁心中恼怒,仔细打量面前两人,就见这二人身高顶丈,虎背腰圆,大脑袋,粗脖子,豹子眼,厚嘴唇,面色黑如铁。二人身上穿戴不多,皆是粗布破衣,一身钢炼似的肌肉露在外面,两双大脚宽厚,没穿鞋。再看手里,一个手中拿着一个斗大的铁锤,锤尾拴着一条一丈多的铁链,另一个手中拿着鹅卵粗细的混铁棒。书中代言,这两个黑大汉是两个傻子,但天生神勇,二人的名字也很简单,拿锤的叫董铁锤,拿棒的叫宋铁棒。
沙里金看罢,心想这二人恐怕不是善茬,若是吵起架,再动起手来,我这百十来号的兵还不一定能赢,便道:“你们老板呢,叫他出来答话!”
董铁锤一听,脑袋向后一晃:“我们老板在后面呢,你找他干啥?我就能打死你,信不信?”
沙里金闻言眉头一皱,刚要骂人,就见牛群后绕出一匹白马,马上一人长得甚是威武,来到近前时,那人开口便是南方口音,问道:“哎呀我说怎么了?”
沙里金答道:“我是大辽的将军,现在押解重犯,你们快给我闪开道来!”
那人闻言一顿,心道:民不与官斗,何况此时两军交战,大宋的几十万兵将都打不过辽军,我一个卖牛的逞什么能啊。想罢便吩咐手下个、伙计把牛群散开,让出道路来。
沙里金在马上点点头,带兵推着木笼囚车走了过去。白马上那人在道旁看着,忽然见囚车中关着一人,看着甚是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便问道:“将军,这囚车中押着的是谁啊?”
沙里金在马上大笑道:“哼,这就是你们大宋朝的汝南王郑印!”
原来自呼延佩显下边庭捉拿了潘章,潘杨两家的案子虽然结束了,杨六郎被贬云南,可边关尚无统帅。双天官寇准便上奏请八王千岁挂帅,自己和汝南王郑印随军出征。不过到了边关也打不过韩昌,只得节节败退。雄州城破之后,八王爷带军逃往遂州,汝南王郑印郑昭明殿后,却不想被韩昌生擒,交于沙里金押解回上京。
再说马上那人一听沙里金所言,心道不好,汝南王都被擒了,我得救他啊!想罢自马上摘下一支虎头亮银枪,在掌中紧握,横枪立马,高声道:“嘟!任大爷我又改主意了!你可以走,汝南王得留下!”
沙里金一听,心中有气,拿起一杆大枪,便要开战。再看那人手中虎头亮银枪一晃,也已到近前,二人交战方才十余回合,沙律金便被亮银枪崩飞兵刃,惊慌间就觉得下盘不稳,身后传来一声“嘿嘿,我拽马腿”。
原来宋铁棒在旁边一看打起来了,便跑到沙里金马后,两手一抓马腿,将马的后腿抬了起来。他天生力气大,手劲儿也大,战马哪能承受,当即连人带马摔倒在地。沙里金还未爬起,白马已到近前,虎头亮银枪一刺,正中咽喉。
辽军一见主将身死,急忙丢盔弃甲逃跑不提。董铁锤跑到木笼囚车前,站住脚步,手中摇起链子铁锤,一圈接着一圈蓄力,带动风声,就听“呼呼呼。”
囚车中的郑昭明一看,急忙问道:“壮士,你要干嘛?”
董铁锤一愣,瓮声道:“我把车砸开,救你出来啊!难道你还想像小鸡似得在里面蹲着啊?”
郑昭明:“壮士,你这一锤子砸下来不是把我和车都砸扁了吗!”
董铁锤一听,恍然大悟,道:“是呀,我这一砸你也成肉饼了。那我怎么救你啊?”
郑昭明答道:“壮士,沙里金身上有囚车的钥匙,你把钥匙拿来,我不就出来了吗!”
董铁锤:“沙里金是谁?”
郑昭明颇为无奈,道:“你们刚才打死的那个就是。”
董铁锤哦了一声,迈开大步去取钥匙,就见他把沙里金的尸体翻过来,掀过去,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钥匙,打开囚车,放出了郑昭明。郑昭明连连称谢,心道:这两个大汉端的是勇猛无敌,那个骑白马的更是堪称将才,若是能收为己用,定能威慑辽军。想罢便仔细大量白马上那人,就见那人面如冠玉,一双剑眉入鬓,甚是威武,再仔细看时不禁心中震惊,连忙跑过来,问道:“你是杨六郎!”
那人闻言便跪倒开口道:“哎呀,小的见过王爷!”
郑昭明一听,这口音怎么还变了,但此时无暇顾及其他,便问道:“杨郡马,你怎么在这儿啊?快随我去见八王千岁,传闻你病死了,真是痛煞我等!
那人微微一笑,道:“啊呀我说王爷,你认错人啦。我不是杨六郎啊,我是任炳任堂惠,家住云南昭通府!你说的那个杨六郎是我结义的六哥,他已经病死啦。”
郑昭明一听,满面狐疑,道:“你真的不是杨郡马?”
任炳答道:“我真的不是呀。”
郑昭明不禁心中失落,问道:“那你可愿意随我进城见八王爷?你一身武艺,若是不从军报国,建功立业,也忒可惜了!”
任炳摇摇头,道:“小的只是一个贩卖牲口的,随六哥学过几招枪法而已,上不了战场的,更别提什么建功立业了。想我六哥武艺超群,举家忠良,最后还不落的家破人亡,被贬云南,惨死途中的结局?”
郑昭明一听,心中颇为酸苦,是啊,杨家满门忠良为国尽忠,最后却还落得如此下场,岂不让人寒心。想罢便再三谢过救命之恩,辞别任炳,打马直奔遂州城,与宋军汇合。
任炳又吩咐手下伙计圈拢牛群,也奔遂州城而去,牛群最后还跟着一顶轿子,轿帘低垂,看不清里面是谁,任炳却是执枪打马,护在轿旁。
一行人赶到遂州城内之时,宋军也已败回城中,韩昌兵围遂州!
再说任堂惠,带着董铁锤宋铁棒直奔遂州城内最大的客栈,掌柜的赵有财早就迎了出来,笑道:“呦,任大爷,这兵荒马乱的,您还来做生意啊?”
任炳拱手笑道:“哎呀不是我想来啊,我是被辽军赶来的。我这还有五百头牤牛呢,辽军从雄州打到遂州,我正被夹在中间,不来也得来啊!”正说着呢,从轿子中忽然跑出一个小孩,小孩蹦蹦哒哒地跑到任炳身边,赵有财仔细打量这个孩子,不禁在心中感叹:嘿,这小孩长得好看!两道黑眉如画,一双大眼有神,鼻直如玉,唇红齿白,一张小脸粉嫩如膏,身着茶白衣,脚踏竹青靴,怎么看怎么喜欢!
小孩站在一边看着任炳,任炳笑道:“掌柜的,这是犬子,取名为任金童!”
赵有财拍掌大笑道:“好名字!任少爷当真称得上是‘金童’!”
就见任金童伸出手来拽了拽任炳,任炳把头一低,任金童踮起脚尖,附耳说了几句,任炳点点头,随即道:“掌柜的,我还有事,你先给我儿子安排个房间,我去去就回。”说罢翻身上马,叫人抬着轿子向城东走去。
☆、迎战韩昌
呼延佩显自接到前军急报,连忙召集遂州军将,顶盔贯甲,抬刀备马,出城去救八王千岁等人。两军相接,一场混战,呼延佩显身先士卒,一时间宋军气势难挡,韩昌以为宋军救兵到了,不敢轻易跟进,率军撤退。宋军得以脱身,急忙撤回城中,并紧闭四门,准备擂石滚木,谨防辽军攻城。
八王一进遂州城,来到行宫内,见了呼延佩显,眼泪就掉下来了,哭道:“佩显啊,因为六郎的事,皇上把你由大贬小,来到遂州,委屈你了。今天若不是爱卿救驾,孤王就没命了。”
呼延佩显嘴角一勾,道:“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现在中军元帅高君保身受重伤,我军中无帅,韩昌若来攻城,可如何是好?”
八王答道:“孤王曾请你家呼延老王爷回京搬救兵,这都走了半个月了,还不见音信啊!”说着一阵叹息不止。
呼延佩显闻言不禁冷哼一声,道:“我爹爹曾到雄州搬兵,请来了杨家将,最后杨家将血染沙场,男儿皆尽忠。如今又让我爹爹回京搬兵,难道还要请杨家女将?杨家男儿战死前线,便要女眷上阵迎敌,哼咱们大宋的男儿都哪去了?”
一番话说得八王爷满面通红,大宋朝确实对不起杨家将,杨家男儿为国尽忠,只剩下自己的妹夫杨六郎,可自己还是没能将其保住,最后被皇上将其贬至云南,病死途中。想着想着,心中更加悲痛,八王泪如雨下。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人高声道:“哦我说八王爷,你不必伤怀,咱们大宋的男儿还是有的!我寇准便算头一个!”
呼延佩显听着这话一股山西味,不用想准是双天官寇准寇平仲。自己对寇准此人还是颇为敬佩的,当年他受命调查潘杨两家的案子,不惧王权贵胄,秉公执法,为杨家昭雪,并且为人足智多谋,诙谐有趣。十分受八王的器重。
再说八王爷,一听寇准此言,心中也略有宽慰。就听寇准又说道:“我说双王爷啊,你还是快点找个大夫来给高元帅治伤吧,否则他非得死这不可。”
呼延佩显闻言急忙叫人找来大夫,来人是个老者,面如古铜,两道扫帚眉,一撮山羊胡,满脸皱纹。呼延佩显道:“这是我大宋的医学圣手,欧阳淳正老先生。”
欧阳淳正一一给八王、寇天官见礼,随后医治中军元帅高君保不提。就在此时,忽闻四周炮响,地动山摇。有手下将官匆忙来报,韩昌炮打四门,攻城叫战。
八王一听此话,吓得满面苍白,不知如何是好。寇准却是不害怕,只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韩昌攻不进来的。
呼延佩显看看八王,又看看寇准,心想:此二人皆是文官,我身为铁鞭王的儿子,又是大宋的双王,此时我若不担纲受任,岂不有负国家厚望?况且我还有遂州的万千子民,我若不挺身而出,待到城破,他们必将受苦遭难。想罢一撩官袍,跪倒在地,道:“我呼延佩显虽没有杨家男儿勇猛无敌,但也是将门之后、一州之官,我愿出城迎战,誓死保住遂州,保住八王千岁!”
说完起身离去,叫来手下兵卒,抬刀上马,出城迎敌。八王爷一听此言,心中十分感动,含泪追出行宫,高喊道:“佩显,孤王愿一同前往,登城助威!”
城外辽军围城叫战,尽皆是刀出鞘,箭上弦,兵卒数万之众,将官亦是不下数百余人。正中有一杆大帅旗,帅旗上书一个斗大的“韩”字。帅旗下一人红胡须,大眼珠,阔嘴咧腮,头戴八宝天王盔,肩搭狐狸尾,身披五龙天王甲,座下敖头狮子雪,手中三股托天叉,正是大辽国的兵马大元帅,耶律休哥的师兄,韩昌韩延寿。
话说韩昌自金沙滩一战,杨家将战死,自负再无敌手,遂一路南下,横扫燕云十六州,又夺回幽州城,破倒马关,下雄州,无人可挡,而今兵围遂州,誓要扫平大宋。
此时就见遂州城门一开,城中冲出一队人马,当前一员年轻的将军,年龄在二十上下,横刀立马,好不威风。仔细看时,就见那人凤眼雁眉,鼻悬如胆,唇薄似纸,肌白赛雪,面若梨花。往身上看时,头戴白龙盔,体挂银龙甲,足蹬飞凤靴,银练的披风,掌中一把八卦透龙劈水刀,座下一匹白马名叫照夜白!
韩昌不禁心中赞叹,宋人果然俊美,将领一个比一个漂亮,也一个比一个废物,但看此人非同一般,应该有些本事。想罢便道:“小将军是何人?”
呼延佩显:“我家祖居河东,我父呼延赞,我乃遂州知州呼延佩显!”
韩昌一听,笑道:“原来是呼延千岁!听说你下边关活捉潘章,官拜双王,后来又被大宋昏君由大贬小,来到遂州当了个小小的知州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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