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马金枪传》盗马金枪传分节阅读43

    ☆、揽月驹

    杨延顺驰骋百里追杀西夜王,不曾想自林中又冲出一匹白马,白马上还有一个西夜王!惊慌之间,两个西夜王手拿着四支亮银锤已到身前。

    杨延顺来不及多想,手中抹月刀向上一扛,正接住两支大锤,一时间便觉虎口发麻,两臂疼痛难忍。还未来得及收刀,另两支大锤一左一右袭来,眼看要将杨延顺夹在中间,这一下若是躲不过去,定被两支大锤夹成肉饼。杨延顺情急之下一夹马肚,揽月驹一声嘶鸣,向前一窜,躲过一劫。还未转身,便听耳后生风,不用多想,定是锤到 ,连忙又是一俯身,两支大锤自背上扫过,杨延顺浑身汗毛乍起,好不骇人。

    待到其稳定身形,又见两人来攻,杨延顺只得处处防守,毫无进攻之力。眼前的两人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尽皆俊美无双,但却冷面如刀。两人连手中招式也尽皆相同,一人攻上,另一人便攻下,一人攻左,另一人便攻右。杨延顺难以招架,不禁在心中惊叹:想我杨八郎一向以擅守自居,如今看来,也怕是守不住了!却不想心思刚一岔开,便见眼前一支大锤迎面击来,连忙举刀来扛,谁知身后又是一锤扫来,“啪!”的一声,正砸在后心。幸有天河寒江甲护体,才没有震碎心肺,但只觉得胸腔内一阵剧痛,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在面前的亮银锤上。

    左边那人将亮银锤一收,一声冷笑,道:“杨八郎,你死到临头,可有话说?”

    杨延顺稳定身形,收刀护住自己,问道:“你们到底谁是西夜王?”

    话音一落,左边那人便是一阵大笑,道:“我是西夜王!”

    “我也是西夜王!”右边那人又道。

    杨延顺紧皱硬眉,看着两人片刻,问道:“那谁是西夜琴的兄长?”

    左边那人又答道:“我是她兄长!”

    “我也是她兄长!”右边那人也道:“杨八郎,我妹妹对你一往情深,你却害她身死!我定不饶你,拿命来吧!”说罢手中亮银锤一晃,搂头便砸。

    杨延顺哪还敢硬扛,当即一拨战马,躲过一击,随后大刀一摆,边打边退。心中想道:如此说来,这二人定是孪生兄弟,想不到西夜琴竟有两个哥哥!两个西夜王!两对亮银锤!呵,看来我今日定是要葬身此处了!

    杨延顺情知难逃一死,便也不再怕了,掌中大刀转守为攻,九反朝阳的刀法也为当世绝唱,岂容他人小看。杨延顺拼死反击,三人战在一处,一时间难舍难分。不过毕竟在兵刃上八棱梅花亮银锤占着便宜,杨延顺大刀不敢与其硬磕,加之先前身重一锤,打至三十回合时,只觉得已是回天乏力,四支大锤如同梵音索命,一步一步销蚀着自己的生命。

    恍惚之间,只见有一支亮银锤又奔自己后心,杨延顺连忙闪躲,哪知躲过后面,却躲不过前面,另一支亮银锤正中前心。

    “啪!”,天河寒江甲应声而碎,杨延顺只觉胸前堵着一口气血,再也难以把握平衡,当即落下马来,哪知身后又是一锤而至,杨延顺一口鲜血喷出两丈远。“呵,好多了,终于不堵了!多谢!”杨延顺一声苦笑,挣扎着站起身来,大刀拄地。战甲尽碎,原本挂在胸前的白鱼玉配此时也被震出。杨延顺握住白鱼,眼前竟浮现起一张梨花面,凤眼雁眉,鼻悬如胆,唇薄似纸,肌白赛雪。“佩显,八哥这次怕是真的要身死异国他乡了!”远望落日,此时耶律休哥也应攻下西夜城,西域之乱,只剩朱俱波、火寻两国,就算没有我,也足以平叛了。想不到我杨八郎杀人无数,也终将被人所杀,天道循环,理所应当!

    杨延顺面如死灰,毫无反抗之心。面前四支亮银锤一同砸下,眼看便要去做锤下亡魂,哪想身后一声嘶鸣,眼前瞬间跳出一匹黑马,正挡在身前。

    原来竟是揽月驹忠心护主,以血肉之躯挡住四支亮银锤,一声哀鸣,筋断骨折,当即惨死眼前。这正是“器宇轩昂品亦高,跋山涉水不辞劳。 寒槽让秣情尤重,患难为主命可抛!”

    杨延顺看时,只觉眼前一黑,心如刀割,当即浑身肌肉贲起,誓死要为其报仇雪恨,遂自身后拔起大刀,在掌中一晃,瞬间劈下,这一刀雷霆万钧,刀锋凛冽,左边那人收锤不及,一颗头颅当即滚落下马,掌中亮银锤还未松开。

    再看杨延顺,双目血红,银面抹月刀左劈右砍,剩下的那人只得挥锤招架。哪想杨延顺已不顾生死,大刀劈砍,毫不留情,大刀正砍在锤头,火星四溅,刀刃卷起,收刀再砍。奈何自己站在地上,不及那人骑在马上,心中更是悲愤不已,拖起卷刃的大刀横扫马腿 ,就见那匹白马一声悲鸣,四蹄尽断,马上那人也顺势栽下。

    杨延顺手起刀落,却不想那人反应极快,提起亮银锤一挡,“当!”的一声,将大刀磕开,杨延顺只觉得虎口剧痛,大刀当即脱手飞出,低头看时,双手满是鲜血。那人自知不是对手,觑得时机,起身便跑,此时暮色渐近,黑暗中只见一人着一身素袍狂奔,头上三尺白巾飘飞。

    杨延顺冷哼一声,自地上拾起散落的射雕弓,羽箭上弦,拉弓如满月,只听得“嗖!”的一声,羽箭离弦,正中那人后心。那人又跑出几步,终是倒地身亡。

    一轮冷月东升,杨延顺颓然坐在揽月驹的尸骨旁,悲痛难忍,两眼间泪如雨下,又俯身大吐鲜血不止,最后挣扎起身,丢盔弃甲,踉跄着向夜色深处走去。

    九耳八环银面抹月刀倒在地上,月光洒下,卷刃的刀身依旧闪着寒光。

    百里之外的西夜城,早已成一片血海,耶律休哥屠尽城内男女老少,却不知此时杨八郎也已在生死边缘。次日午时,还不见杨延顺归来,耶律休哥当即派出三千骑兵去寻,哪想只找到揽月驹的尸骨,以及那把卷刃的银面抹月刀。

    耶律休哥面色苍白似霜,一双鹰目如冰,“阿里海牙,楚封关,我给你二人五千骑兵,给我搜寻方圆百里的村庄。搜一村,屠一村,直到找到他为止!”

    楚封关闻言略有迟疑,问道:“大人,为何要搜一村,屠一村?”

    哪知耶律休哥双眼血红,嘶吼道:“他们没有收留他,便该死!!!”

    ☆、多情总被无情伤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柳永《雨霖铃》

    我叫她她。是一名西域的少女,用汉人的话来讲,就是胡女。

    我出生在朱俱波城外三十里的一个小村庄里。今年十九岁。还未成亲。族里的人不喜欢我,他们经常会笑着说道:“她她是哑巴!谁会喜欢!”

    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和爷爷一起赶着羊群,去离村庄十五里外的山坡上牧羊。不过,这一个月来,我又多了一件事,便是要照顾一个男人,一个受伤的男人。

    他是被一只小羊羔发现的,那天他倒在山坡上,小羊羔在他身边叫唤着,我走过去,发现了他。爷爷说,他还没有死,我们不能丢下他不管。于是,我们把他带回了家中。

    他真的伤得很重,浑身满是鲜血,虚弱至极,我甚至以为他已经死了,但爷爷说他还活着。爷爷求村庄里的人帮忙从城中买了药材,亲自熬制汤药,再喂给他喝。他就一直躺在那里,十五天后才醒来。

    那天我正端着药碗,站在榻旁,发愁怎样给他喂药。因为每天都是爷爷给他喂药,我在一旁看着,不过今天爷爷有事出门了,只好我来。爷爷说,药不能停。

    我像爷爷那样,准备先掰开他的嘴,哪知刚接触到他的唇边,就听见他说:“你是谁!”

    他醒了。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支吾半天,他硬眉一皱:“你是哑巴?”

    我心中一痛,只得点点头。

    傍晚,爷爷回来了。看到他醒来了,爷爷很高兴,便将经过和他讲述一遍,并叮嘱他要按时喝药。哪知他只是点点头,一点感谢的意思都没有。我心想:这人真没礼貌。爷爷似是看出我的想法,悄悄对我说:“把他照顾好,等到他好了,也就离开了。救人不是图回报的。”我点点头。

    爷爷问他叫什么,他回答:“木易。”

    爷爷问他一身的伤是怎么得来的?他没回答。爷爷笑了笑,便不再追问。可我想知道,我想问,可是我是哑巴。

    木易依旧不能下榻,我一直照顾他。他话很少,甚至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我觉得他和我一样,也是个哑巴,为此我开心了好久。

    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但是我知道他不喜欢什么。

    他不喜欢我看着他,不喜欢我给他擦脸,不喜欢我碰他胸前的白鱼玉佩,不喜欢我笑。我想,可能是自己太难看。所以每天,我都很伤心。

    突然有一天,他不经意间看到了铜镜中的自己,面沉似水。他叫我递给他一把匕首,我以为他要自杀,自然不给,哪知他走下榻来,自我手中夺过。原来,他的伤已经快好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想自杀,他只是想给自己刮胡子。他变得那般英俊,一脸的刚毅,连爷爷都夸他有一身的硬气,是个男子汉。

    我想,我爱上他了。我依旧每天照顾他,他还没有完全康复。话依旧不多,仍然讨厌我笑。

    有一天,村里的恶霸图图周哈上门讨债,爷爷说没钱。家里的钱都给木易买药了,怎还会有钱还债呢。图图周哈说,没钱就拿我抵债。

    爷爷哭了一晚,我却没哭。

    木易说:“不愿意,就可以不去。钱,可以不还。”我不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三天后,图图周哈上门要人。木易坐在房门前,手中拿着柴刀,说道:“只要你能走进这个门,你就可以把她她带走。”还是平淡的语调,可我听着却是满心感动。

    图图周哈被木易砍死了,仅仅一刀。

    爷爷被吓得半死,连忙催促木易快逃,因为图图周哈的舅舅是朱俱波国的副将老爷。木易冷笑一声,说出那天的第二句话:“来一个,杀一个。”

    我觉得比起图图周哈,木易更像是恶霸。

    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他了!

    夜里,木易看着月亮,我看着他。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他,可是我是哑巴。我想,就算我可以说话,他也不会回答我的。

    爷爷说,木易是汉人,是战场上的人,是不属于这里的人,是我不该爱的人。爷爷让我不要抱有幻想。

    我是哑巴,生来便只会点头和摇头。这次,我选择了摇头。我从不幻想着他会爱我,我只想,他能一直在这儿养伤,我可以一直照顾他。我也可以,为他一辈子不笑。

    第二天,图图周哈的舅舅带领一队手拿钢刀的兵卒堵在门前。我开始害怕,即便木易很厉害,但他们有那么多人。

    木易依旧一副常态,坐在门前平淡地说道:“图图周哈是我杀的,谁想替他报仇?”

    图图周哈的舅舅也死了。他手下的兵卒都跑了回去。爷爷更加害怕。我不怕,因为有木易在。

    那天晚上,木易喝了酒,我本不让他喝,但他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他喝醉了,对我说道:“你笑起来很像一个人,所以我讨厌你笑。”

    我想问他我像谁,可是我是哑巴。他醉倒在榻上,沉沉地睡了过去。我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这感觉,真好。

    木易被一阵马蹄声惊醒,屋外,尽是骑兵,不仅包围了整个屋子,还包围了整个村庄。我从没见过这么多的人,我惊慌地关上门,却被木易打开。木易走了出去,我很害怕,不敢跟出去。

    透过门板间的缝隙,我看到了骑兵的首领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木易站在那里,脸上有一丝笑意。这是几个月来,我第一次看见他笑,可我却再也笑不出来。我感觉,他要离开了。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跑出门去,一把将他抱住,我哭喊着,叫他不要走!不过,他听不懂,我是哑巴。

    他给了我几锭黄金,我不要。他去给爷爷,爷爷不敢不要。他骑上马,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躺在他曾经躺过的榻上,哭个不停。爷爷说:“她她,你要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来的,他不属于你。”我摇头。

    门外又一阵马蹄声响,我连忙起身,我想,一定是他回来了!

    我推开门,一支长矛突然刺来,刺进了我的身体。好痛。我想到了木易的那一身伤。他一定更痛。

    ☆、冲冠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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