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邦踢孩子这事,戚如意没怎么放在心上。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刘邦生气了,没地方发泄,又加上历史上他似乎不怎么喜欢刘盈,这一踢倒也没让戚如意太过于惊讶。
军队没日没夜的赶路,马车里一家几口因为那事的发生,都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
这期间,赶车的车夫大着胆子来到了刘邦身边。
这人戚如意认识,他叫夏侯婴。
姓夏侯,是复姓。
“大王,这是山中的野果,请大王公子小姐戚姬品尝。”他把所有人的称呼都叫了,将刘盈和芙蕖排在了戚如意的前面。
这本是份属应当的,戚如意自己也没什么感觉。
可偏偏刘邦却眉头一皱,本想要接过那野果的手也放在了原处,没有接过。
夏侯婴这是在故意提醒他吗?
戚如意看向刘邦,却见他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心下疑惑,但她还是大胆的命妙兰接过那野果。
“夏侯太仆有心了。”她捧着用布包裹的红艳艳的果子,递到了刘邦面前:“大王,您用一些吧,果子里面富含水分,可以食用也可以解渴。”
她身旁,朵朵看着那水果,眼睛里亮晶晶,她摇晃着小手,嘴里含含糊糊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刘邦随手捏过一个果子,软硬适中,倒是可以给朵朵磨磨牙。
将果子给了小女儿手中,却见她瞬间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胖乎乎的小脸肉感十足,她的笑极大的愉悦了刘邦,他将她搂在怀里,拿着果儿逗弄起了小女儿。
这父慈女孝的天伦画面,让刘盈很是羡慕。
妹妹真好玩,他要是有妹妹一半可爱,父亲没准就能喜欢他了。
恰在此时,戚如意将果子捧了过来:“公子,小姐,请你们也进些吧。”
一路逃亡,虽不是三餐不济,可也称得上是风餐露宿了。
多是就地取材,依山靠山,依水靠水。
水果这种奢侈的东西,太难得了。
刘盈笑着伸出手去,却不料身边的芙蕖横着伸出手来阻拦:“盈儿,你不准吃!”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马车上却清晰可闻。
戚如意心里‘咯噔’一下,随即佯装无意的解释道:“是啊,这果子虽好,到底不是饭菜,吃多了水分占了肚子,一会就吃不下饭了。这样吧,一会留着,等饭后再吃。”
刘盈感激的看了一眼戚如意,戚夫人在父亲面前这么说,已是帮姐姐解了最大的围。
偏芙蕖却是没有感觉到戚如意的善意,她忙补充‘解释’道:“谁知道这果子是从哪里拿来的?万一弟弟吃出了什么问题,那…”
“闭上你的嘴!”芙蕖的振振有词,最后换来了刘邦的严厉训斥。
朵朵也吃了,他也吃了,这是他忠心的手下献上来的可以暂时饱腹的粮食。
到了芙蕖这里,却是挑三拣四,丝毫不见感激之色。
芙蕖瞪视着刘邦,声音中带着强烈的不甘:“父亲,你愿意逗她玩,却对我疾言厉色,你太偏心了,这个女人究竟给你灌了什么**汤?”
她说出了自己的心声,瞬间马车上一片寂静,仿佛连人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戚如意内心长叹道,这丫头,真是太过于直白,喜欢不喜欢都表露出来,这样会很危险的。
果不其然,刘邦一个果子扔过去,瞬间正中芙蕖的身体,她想要躲闪,却一下子撞到了马车边缘上的坚硬木柱上,额头登时红了一大片。
“她是你的女儿,我就不是,不就是被仙女托梦了吗?她除了比我小,和我还有什么区别?父亲,我和盈儿才是您最亲的孩子,您…”芙蕖的眼中带着恨,那不该出现在这个年龄段孩子眼中该有的色彩让戚如意万分心慌。
吕雉,你的女儿那么小,却已经学会了嫉妒和怨恨。
你回来之后,会不会…
“你们给我滚,给我下车,带着你们只会增加军队的负担,下车,即刻下车。”刘邦也是气的口不择言了,硕大的军队逃跑,两个加起来不到十五岁的孩子,会有什么负担?
他只是生气,只是愤怒,只是想让芙蕖害怕,让她服软,让她低头。
他也为戚如意母女叫屈,她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也能被芙蕖深恨。
这一切,定是吕雉日夜潜移默化的吧?
刘邦笃定了这一点,看着芙蕖那和吕雉有三分相似的容颜,看着又在瑟瑟发抖的刘盈,他心中的怒火瞬间飙升。
这样一对儿女,一个羸弱,一个怨怼,是因为他们,他的母亲甘赴黄泉。
可是,他们却没有出息!
刘盈这是躺着也中枪,无法,他只能怯懦的对着父亲哀求:“父亲,姐姐只是一时口不择言…”
刘邦冷着一张脸,对着夏侯婴命令道:“还不快将他们带下去?!我不想要见到他们!”
眼前的一切,让戚如意觉得深深的无力。
吕雉会回来的,她以前讨厌她,现在她的女儿也更加会讨厌她…
就像是容嬷嬷和皇后在一起,讨论的都是怎么对付小燕子紫薇令妃,从来都只有这些事而已。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罢了,怎么恨都是恨,她不怎么喜欢芙蕖,可对那刘盈却是十分怜惜。
历史上,刘盈违抗母命保护刘如意,最后又因为见到了‘人彘戚夫人’而惊骇过度,英年早逝,缘分,似乎在无形之间为两个年龄殊途,命运殊途的人签上了一条线。
尤其是,那孩子见到了她递过来果子时那雀跃欢喜的眼神,纯粹极了,不染纤尘。
☆、第16章 和解了
“大王,该离开的是妾,请您不要再为难两个孩子了。”戚如意的话一出口,瞬间惊呆了四人。
夏侯婴正想着如何打破这僵局,却听到戚姬这般开口。
“嫡庶有别,朵朵和芙蕖小姐自是不一样的。大王应将您的重心放在公子与小姐身上。虽然妾身侍候您两年,可终究只是一名侍妾,主母与您结璃十载,劳苦功高,如今,她身陷囹圄,您更要照顾好他们姐弟。
您的心思我不是不知,您疼惜朵朵,更想要她们姐妹情深,所以才对芙蕖小姐有所误解。
可她从没见过朵朵,劫后余生,正是担惊受怕的时候,再见到您,自己的父亲却一直疼爱别的孩子,若是换做是小意见到此情此景,也是会伤心,失去理智的。
您是父亲,是大家,他们三人的,不是朵朵一个人的。妾不知道为何芙蕖小姐为何知道妾梦见仙女之事,可妾请求,这件事万万不要再朵朵的耳边提起。
一个人若是太过骄傲,不会谦虚,才会真正被别人讨厌,轻视,远离,孤立。父母都是希望孩子好,大王,我们都好好的,也请您别误会,让大家都心平气和的躲过这次劫难好吗?”她说了许许多多的话,里面有真实,有心声,有祈求…
作为一个庶女,朵朵已然拥有太多,刘邦虽有一个庶子,可是那人确是被吕雉接济着长大的。
吕雉的儿女不能因为她有一丝危险,不管吕雉能不能回来。
夏侯婴心中不禁赞叹道,戚姬啊戚姬,竟是一个如此良善识大体的女子,有她辅助主人,相信可以减少主人心中的暴躁之气。
刘邦愣住了,在他的心中,小意一直是一个温柔的,善良的,甚至于有些傻傻的人。
在她身上,看不见功利,看不见*。
一眼过去,是如水般的清澈。
可现在,他似乎又看见了别的东西,包容,理解,还有她对自己孩子,对别人孩子深深的爱。
芙蕖的确是把一切的喜怒都表现的太明显了,所以才会惹得他大动肝火,所有的怨怼一齐袭上心头。
可小意的一段话,却也将他从黑暗的沼泽中带出。
小意说的是,如果她是芙蕖,她也会这样做。
她没有为她求情,而是告诉他,他错了。
可这种戳穿,并没有让他觉得僭越。
小意就是一个这样的女子,不管她做什么,总是在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她的温柔,她的美好,数年如一日,无论他是郡长,还是汉王,她始终如一。
时光倒流到他进入关中的那一年,明明抢占了先机,可他却不得不狼狈离开。
自那之后,世人皆知,项羽为盖世英豪,而他,只是一名疲于奔命的马前卒。
离开那夜,他心中的郁闷无以复加,酒醉之后,他回到了唯一能够让他安乐的地方。
他倾诉着自己的郁郁不得志,咒骂着老天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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