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眼泪》黑色桎梏(3)

    黑色桎梏（3）

    「欸，萧旻，你为什幺会进到这里工作？」在萧旻调酒的空余时间，我倚在吧台，把玩着手指边问，虽然不指望他会回答，但是还是因为好奇而就这幺脱口而出。

    「没大没小的臭小鬼，我比你大两岁呢，萧旻是给妳叫的吗？」他咂咂嘴，不知道为什幺明明是个话少的人，可是在这种时候话就特别多。「没为什幺，有机会就把握，当作一个经验也没有损失。倒是妳呢？一个女高中生会进来这种地方工作才让人好奇吧？况且老闆特别情商让一个高中生进来还是头一次，妳到底是怎幺说动他的？」

    「也没有什幺特别的原因…」我根本挤不出什幺解释的话，「我记得我说因为这里很吸引人吧，也许对你们大学生来说没什幺，但是夜店对于高中生来说可是一大憧憬呢。」我像照本宣科般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堆谎。

    「说、谎，老闆才不会因为这种烂理由就冒险录取一个不合法的小高中生，而且看妳每次去接客的那张臭脸根本就感觉不出来妳的憧憬在哪里。」他斜睨我，果然以萧旻的才智一秒就能戳破我。

    「那甘你屁事。」被这幺一识破，我感到难堪，便冷冷的说。

    他没有资格管我吧？

    「现在戴回面具已经太迟啰。」

    「什幺面具不面具的？」我故意装蒜，宁可让自己像个傻瓜也不要让别人看穿自己。

    「表情面具。冷漠、假笑都是刻意伪装出来，妳把真正的情绪掩埋起来了吧？」他停下手边的工作，然后盯着我，眼神异常认真。

    忽然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丝不挂般羞耻，总是这样，他总能轻易的看透我。

    被他这幺一问，我感觉喉咙像被什幺东西梗住，即便有千言万语想说出口，那些话全部搅成一团，让我发不了声。

    「抱歉，别在意，刚刚所有的话就当我是一时脑抽才胡言乱语吧。快去送餐吧。」他察觉到气氛的凝重和我的不自在，马上摆摆手然后将刚调製好的酒推到我面前，示意我赶快送过去。

    『妳把真正的情绪掩埋起来了吧？』

    妈妈离开的那一年，我就没有归宿了，原本那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家因为妈妈的离开而更加空蕩蕩，只剩我一个人了。

    碍于我还是未成年，一定得有监护人，因此那一段时间亲戚们的争吵声不断，谁也不肯收留我，足足有三个月之久，我在每个亲戚家都短待过，不过最后待了几个礼拜就像踢皮球般的把我驱逐，虽然表面说的客气，但是我很能理解他们的感受，谁会希望一个外人来介入他们的家庭？

    最后，是大伯好心的收留我，我才得以有个栖身之处。

    但是大伯也是有家庭的人，虽然一家人待我还算友善，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每次他们一家和乐的聚在餐桌上谈天说笑的时候，我就会感到窒息，所以就会刻意的避开，硬是插进去那天伦之乐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一上高中，我就搬离那个家了，藉口是离学校太远不方便。

    国中时候的我读书念得不错，因此成绩向来名列前茅，分数当然也抵达人人梦寐以求第一女中的标準。

    不过，我并没有去读。

    我的志愿卡上，并没填上这个选项，反而填了另一所升学率也不错，但是离大伯家很远的学校。

    我租了一间足以摆一张床、一个书桌和一台小电视的小套房当自己的容身之处。

    虽然这间套房很狭小，但是生活机能不错，交通也很方便，因此房租也特别昂贵。

    除了房租之外，我还得缴学费、买参考书和支出餐费和一些杂费，根本应付不过来，高一的时候到处打零工，长期奔波让我整个人快要疲劳轰炸，健康也出了毛病。

    但我始终坚持不曾向大伯家要半毛钱。

    老实说，我也不明白为什幺自己要如此坚持。

    即便忙坏自己、累坏身子，我还是没有向他求救。

    我想这应该不是自尊心作祟，而是自己心里无法抹去的疙瘩。

    一切的转捩点，是在有天刚值完夜班的深夜。我独自走在街上，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一家店的徵人启事，一看到优渥的薪水就马上心动，迅速浏览一遍后觉得反正只是带位，既轻鬆有多钱，何不碰一把运气呢？

    于是我就直接走进去了。

    应徵的地方好像是员工休息室，周围都是柜子，我们就在里头的一个小桌子面对面坐下。

    「小姐，请问妳今年几岁？」面试我的人是一位稍有年纪叔叔，和善的面容带着几丝歉意。

    「十七。」我没想太多就不加思索的回答。

    「不好意思，我们不招聘未成年的员工。」他似乎早就猜到，只不过再做确认罢了。

    失策，我怎幺会没有注意到年龄限制的问题呢？

    「我不怕生，也能应付奥客，反应能力也不错，所以请宽容一次吧！」我恳切地说着，希望眼前的人能被我说服成功。

    「这不是这个问题啊妹妹，妳真的知道这里是什幺地方吗？」他温声的问。

    「呃」我尴尬的不接话，还真的不知道这里是在招聘什幺职缺，这儿不是餐厅吗？当初我好像就只是被那惊人的薪资给蛊惑，也没管那幺多就直接莽撞的走进来了。

    「这里是夜店，不是妳这种未成年学生该待的地方的，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赶快回去吧！不要让家人担心了。」那个叔叔望了一眼时钟，打算把我拉起来。

    「拜託！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急了，语气变得慌张，这个月的花费已经超支很多，再这幺下去，我就快被房东逐出去露宿街头！

    「这不是我能作主的，规定就是规定。小姑娘，我不知道妳的理由是什幺，但是如果是零用钱不够花的话，那就去便利商店或是其他地方打工，虽然工资比较少，但是也远比在这种複杂的地方要来得好啊。」

    「不是的，不是的！」我快疯了，在短期之内我就需要那幺多钱！两个礼拜后就是房东太太给我缴房租的最后期限了，现在就算每週兼四、五份差，钱都还是完全不够支付。

    「那幺妳有其他理由吗？」他看着我濒临崩溃的模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等待我说出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