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愁
「我们夫妻又来串门子了。」童家夫妻拉开邻家一楼纱门满脸笑意的走进去。
「来得正好,这些是小秦从国外带回来的花茶,味道挺香的,喝喝看,喜欢的话带些回去。」殷父帮客人倒了两杯茶。
「殷秦呢?下午人太多没能好好看看他,晚上聚餐又见他吃的津津有味不好意思影响他食慾,所以现在过来跟他聊个两句。」童母边问边往楼梯看。
「从夜市回来后就被高中同学找出去了。不要说你们,就连我们夫妻都还来不及看清楚宝贝儿子到底少了几两肉。」
「出去啦?特地过来是想试探他有没有交往对象的,心急啊!万一有的话那我家ㄚ头怎幺办?」
「别担心,就算有我也不会同意他和小萭之外的女人结婚。反正我的大媳妇就是妳家女儿,妳的女婿也只能是我们家长男就对了。」殷母给对方一个肯定的表情跟保证。
「好!敢介入的来一个踢一个,来两个踹一双。赖着殷秦的女人就交给妳搞定,敢来纠缠我家女儿的男人由我来摆平。」童母紧握拳头并目露兇狠眼光。
「一言为定,来,亲家母,喝茶。」两个女人各伸出一个手掌互击,男人只是各自看了眼自己妻子后边摇头边喝茶。
这时刚洗完澡的殷岳正走到一、二楼楼梯中间,听到两家母亲的对话时停下脚步。
原本要下楼的他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转身往楼上走。
「我的宝贝媳妇睡啦?」一听到母亲口中说出的人,殷岳又停下脚步。
「没有,逛完夜市回来说找不到钱包,连手机都没带就急急忙忙骑着摩托车出去了。真不知道她到底像谁,怎幺做事老是丢三落四、冒冒失失的。」
「时间不早了耶,她……」
殷母的话还没说完,殷岳就冲上楼从衣橱拿了件薄外套套上,然后迅速下楼。
「爸、妈,我去朋友家一趟!」不等父母回应,他抓起挂在墙上的摩托车钥匙和安全帽就急忙出门。
路上他一边注意对向是否有童萭裳骑车回来的身影,一边往夜市方向骑去。
沿着晚上四个人逛过的摊位遶一遍,却怎幺也不见她的蹤迹。
最后他来到吃冰的公园,看到童家的机车停在外边时,他脱下安全帽走进公园里。
朝晚上坐过的石椅寻去,只见童萭裳低着头蹲在地上找东西。
「妳在寻宝吗?」他站在她的后面问,童萭裳闻声猛然回头,一见是殷岳时脸上的惊恐才逐渐退去。
「皮夹不知掉哪去……太暗了,地上黑黑的根本看不清楚。」她继续蹲着移动身体找失物。
殷岳拿出手机开启手电筒功能,蹲下身帮忙找。
「皮夹里有多少钱?信用卡跟证件都在里面吗?」
「一百块,没有信用卡也没证……」童萭裳的回答还没说完,刚刚照亮地面的光突然熄灭了,只见殷岳站起来把手机放进牛仔裤后面口袋。
「干嘛把灯关掉啦?」
「起来,回家了!」
「皮夹都还没找到回什幺家?手机再帮我照一下啦!」
「一百块我给妳,再多加一百补贴妳买新皮夹,走了!」说完殷岳转身走在前头。
「你以为我是为那一百块跑出来的吗?」童萭裳站起来对着他的背影喊。
「难道是一百零五块?那我给妳三百够了吧!骑车技术那幺差的人竟然为了一百块在夜里跑出来危害路人,难怪刚刚路上没见几辆车,原来是女煞星出没了。」他回过头停下脚步。
「你不当哑巴还真是可惜了那张脸。那皮包是殷大哥送我的大学毕业礼物,我已经用四年多,有感情了!」
「原来如此……」殷岳喃喃自语头往右边转,目光将视线所及之处都浏览一遍,藉以舒缓心中忌妒不悦的情绪。
片刻后,他往回走到她身旁的石椅坐下,拿出手机随着她的身躯移动光线。
「找到了!」童萭裳兴奋的捡起皮夹在裤子上拍了几下。
「恭喜啊!仰慕的对象回来、心爱的皮夹又失而复得,妳简直是世上最幸运的人了。」殷岳边滑动手机边站起来,却换童萭裳在椅子上坐下。
「东西都找到了还不回去?」
「刚刚蹲太久头有点晕,我坐一下再走,你先回去。」她打开皮包检视。
殷岳看着她的无袖上衣和被风吹得微舞的头髮,将自己身上的薄外套脱下来。
「套上吧!夜有点凉。」把衣服放到她的大腿上,他又在石椅坐下,只是两人中间隔了一个大空隙。
看着被放在自己腿上的外套,童萭裳有些错愕的看了对方一眼。
他怎幺会对她做这种贴心的举动?还有那句「夜有点凉」似乎也透着关心的温柔。
「对了,你怎幺会来这边?也掉东西吗?不会是来找遗失了快三十年的良心吧?」她将衣服披在肩上,鼻子隐约可以闻到外套上那属于他的气息。
殷岳扬起嘴角笑了起来,一旁的童萭裳看着他微笑的侧脸,心突然一阵失序跳跃。
「找一个永远不会实现的梦,然后跟它道别。」他侧过头与她视线交会。
「这种话从你嘴巴出来真是不搭嘎,你真的是殷山丘吗?怎幺说话突然变得文诌诌了,听了真彆扭。」
童萭裳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其实没说出口的还有对她肩上传来阵阵暖意的感谢。
「回家吧!时候不早了,妳爸妈会担心的。女儿晚上到处乱窜、吓死一半乡亲毕竟不是什幺光荣事。」
「你这个人说话怎幺都不会咬到舌头?才刚夸奖你而已,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童萭裳气得靠近他,重重在他手臂上捶了一拳。
不顾**的疼痛,殷岳反而是拉住她的手。
「我还没打完你抓住我做什幺?放开啦!」
「铜雨伞,妳一定要幸福,幸福到让我眼红跟忌妒的地步才行,知道吗?」
殷岳脸上的严肃表情和语气中的真心,都让童萭裳震惊不已。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面对自己时这幺认真的模样,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没有丝毫嘲笑跟讽刺意味。
为什幺此刻的他反常到让她觉得陌生?他晚上说的话是认真的吗?他真的要离开台湾?
那他女朋友呢?一起带去吗?
一想到这,童萭裳的胸口突然闷痛了起来,彷彿有什幺东西正在从心脏逐渐剥离的感觉。
「走吧!」殷岳起身站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手,她迟疑了几秒才让对方将她拉起来。
「外套还你。」童萭裳将肩上的衣服取下还给主人。
「穿上,骑车会冷。」接过衣服,殷岳将外套拉开拿到她背后等她把双臂套进去。
「你不要突然这样,我会觉得很害怕,好像被人附身一样,完全不像殷山丘。」话虽然这幺说,她还是像个被宠爱的女人乖乖把手套进去。
「就当我吃错药吧,至少以后妳不小心想起我时,还有件不讨厌的事可以回忆。」他甚至连拉鍊都帮她拉上了。
两人一起走出公园,殷岳先跨上自己的机车,只见童萭裳低头不断翻找着裤子口袋。
「千万不要告诉我,妳的钥匙不见了。」他看着她冷冷的说。
「我的钥匙不见了。」她面有难色的像只九官鸟重複对方的话。
「靠右边咧,买乐透都没这幺準!」殷岳抓着头低咒一声。
「我再进去找看看。」
「真是快疯了!殷雨伞,不要再找了,找到钥匙后可能又换前轮或座垫离家出走,没完没了!」他下车抓住又要跑进公园的女人。
「不找怎幺骑回去?」
「我先载妳回家,然后拿备份钥匙坐计程车过来帮妳把车骑回去。」殷岳把解决方法告诉她。
「这样好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妳这倒楣鬼赶快上车就是帮我的忙了,安全帽戴上!」
「好了,可以走了。」童萭裳坐上摩托车,双手抓住后方的铁把。
殷岳直接把手往后,搂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背部紧靠,接着把她的双手抓到腰部缠绕。
「我不想骑到家才发现妳滚到路上水沟里,那我是要先找妳还是先来牵车?抱紧!」
确认童萭裳的手没有从腰际挣脱后,殷岳才启动车子。
感受到背后女人传来的温度,他的心中泛起终要放手的浅浅情愁。
抱着殷岳的童萭裳,不自觉的将男人越圈越紧,心中漫着不知名的淡淡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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