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协议与那一夜的定义
殷岳和童萭裳将今天早上送来的家具一一摆放到最适当的位置。
「客厅的家具给你擦,我去擦殷大哥房间的。」童萭裳从厨房拧了两条抹布出来,抛了一条给数公尺处的殷岳后便走进殷秦房间。
她边哼着歌边仔细擦拭那房里的家具,完全没注意到斜靠在门边看着她一举一动的男人。
「啊……你没事杵在那边干嘛,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转身想出去清洗抹布时突然被门边的人吓一大跳,她抚着急速跳动的胸口大骂。
「还好我把妳吓回地球了,否则妳刚那一副乐得都快升天的模样还真让人担心。新房子都还没入住就变凶宅,以后怎幺脱手?」殷岳皮笑肉不笑的说。
「奇怪了,我心情好有碍到你吗?我喜欢做家事不行吗?跑到人家房间来装神弄鬼还理直气壮,真是好笑!」
「人家房间?殷秦跟我还有血缘关係,请问妳哪位?又是用什幺立场使用《人家》两个字?」
听到童萭裳把哥哥房间当他们的房间那段话,殷岳难忍妒意的问。
还没去看家具时,她就擅自决定空间最大且有半套卫浴设备的主卧房要留给哥哥用,这样他住起来比较舒服跟宽敞。
这点他无所谓,对自己来说房间也不过是睡觉的地方,脚能伸直、东西有地方摆放就好,他也赞成让对睡眠品质较要求的哥哥住的宽敞。
去看家具时,她又自作主张把哥哥房里的家具都挑选决定了。
好,这也没关係,他本来就不喜欢为买东西花脑筋,自己房里的东西都挑到头疼了何况还要帮哥哥选,有人肯费这个心他也乐得轻鬆。
如今这一副女主人的模样为哥哥忙进忙出甚至忙得不亦乐乎,就让他很不爽了。
对她来说,哥哥是主人、是王,是极力想讨好的对象。
自己却是蟑螂、是癞蛤蟆,是使劲要踢开的害虫,这种天差地别的待遇让他极度不平衡。
「吃饱没事干所以挑语病找碴想吵架是吗?真不巧,我正在修身养性当中,懒得跟你这种没文化的人一般见识,闪边啦!」她将他推开走出房间。
「修身养性?因为我哥下週要回来了,所以妳需要粉墨登场,遮掩本性好让猎物上钩是吗?劝妳别白费心机了。一个一天到晚跑到我家客厅叫嚣要跟我单挑的女生,经过四年后突然变得温柔可人,当我哥丧失记忆还是第一天认识妳?」
殷岳这才开始擦拭茶几跟电视柜,表情跟语气尽是嘲弄。
童萭裳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天花板深呼吸,确定自己情绪平静后转身改变方向往客厅走去。
「殷山丘,为了殷大哥回来后大家能和平相处,我们现在就把话说清楚。」她将手中抹布往茶几一扔在沙发上坐下。
「和平相处?没问题啊!反正喜欢破坏和平跟鬼吼鬼叫的人又不是我。」殷岳也将手中的布丢下然后朝单张沙发走去。
「你真是我见过所有不要脸的人中最遥遥领先的那一个了!言归正传,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一人提出三个希望对方做到的要求,然后井水不犯河水的过日子。」童萭裳瞪了他一眼。
「嗯,听来很公平,妳先说。」他靠在椅背上双臂交叉胸前。
「第一,在殷大哥面前不准叫我殷雨伞;第二,不要在殷大哥面前激怒我、扯我后腿;第三,殷大哥在的时候,如果我没跟你说话你就闭嘴,不要试图惹火我!」彷彿被这三件事困扰已久般,她流利的说出三个条件。
「殷大哥……殷大哥……活像孟姜女哭倒万里长城的叫魂声。」殷岳嗤之以鼻的表情吐出着句话。
「殷山丘,你哪来那幺多屁话!三个要求,快说啦!」
「第一, 在我哥面前要叫我殷二哥;第二,妳替我哥準备餐点或下厨时也必须为我弄一份;第三,不要在我面前对我哥做出花癡的表情跟挑逗语言。」他也顺畅的说出三点。
「殷二哥……喔,噁心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童萭裳两掌互搓着另一边的手臂。
「不要拉倒,谈判破局!」他站起来拿起电视柜上的抹布走向餐桌。
「知道了,不会在殷大哥面前叫你殷山丘就是了,就这幺说定,为了避免有人无耻不认帐,一定要白纸黑字写下来才行。」
童萭裳从包包里拿出笔,拎起早上的家具签收单,在背面空白处写下两人的协议。
「以上协议如有违反者……要罚多少钱好呢?」她边写边唸,最后在罚则处停顿下来思索金额。
「罚钱的遏止效果不大,任凭对方处置,不得抵抗,这处罚妳看如何?」这方男人倒是先把想法说出来了。
「任凭对方处置?怎幺凌虐殴打都可以吗?」童萭裳闻言眼中闪着阴狠跟窃喜的光芒。
「对,违反约定的任人处置,就算对方要求肉偿也不得抵抗。」殷岳用暧昧的表情回应对方杀气腾腾的眼神。
「低级!你放心,只要你不违反约定,我就不会抓狂,我不抓狂就不会违反约定,你只要担心自己小命不保就好!晚上就去买西瓜刀等着你!这张生死状拿去,把名字签一签。」
童萭裳将已经签完自己名字的协议书和笔拿给坐在餐桌上的人。
殷岳接过去一条条的看着,看完后没有立即签名,而是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她。
「我们两人加起来有六个协议,每条都是在我哥面前虚伪作假,这真是妳想要的吗?」
「对!少废话,快签!」她简洁有力的回答。
「殷雨伞,那一夜我们……」
「永远不要再提那夜的事,你我之间什幺感情都没有,连友谊都谈不上。那一夜,我们只上床,好吗?」
殷岳盯着她看了片刻,苦涩的扬起嘴角点点头,拿起笔在纸上签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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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末是殷秦回来的日子,殷岳跟童萭裳要到机场接他,然后三人一起回宜兰跟家人相聚。
「殷雨伞,妳到底还要浓妆豔抹多久?不过接机而已,妳以为是要去唱歌仔戏酬神吗?画得跟鬼一样想吓死谁?」殷岳坐在沙发上看着时钟,不悦的催促还在房里的女人。
他们两人房间相邻,昨夜一整晚他听见她房里传来衣橱不断开开关关的声音,想也知道是为了今天接机的衣服在试装。
这几天她心情好到连吃饭跟看电视都在微笑,满是喜悦跟期待的模样让他觉得刺眼,却又甜美得忍不住多看几眼。
那种暌违多年,看着她追寻哥哥身影的目光时,心中油然而生的羡慕与忌妒感,在这些天又全部自动归队了。
一想到接下来他每天都得看着她眼中只有哥哥的日子,殷岳不耐且烦躁的站起来走到她的门口。
「殷雨伞,飞机都快到了,妳到底还要……」
这时面前的房门正好打开,一见到走出来的人时,殷岳的话止住了。
童萭裳穿着一袭连身的浅蓝色和白色相间洋装,微捲的头髮如波浪披散在肩上,整个人散发出来的那种清纯中透着成熟的矛盾气质,让他心中不禁小鹿乱撞。
还有她脸上那淡淡的妆,将原本就乌黑的双眼衬得更显灵活慧诘,涂了唇膏的蜜唇,更是娇豔欲滴的让他想即刻低头品嚐。
「女为悦己者容」,铜雨伞还真是把这句话给演绎的活灵活现,让他一看就懂。
哥哥见到她这模样,可还会像以前那样只当她是一起长大的邻家妹妹疼爱,亦或多了男人对女人的情愫和渴望?
这时,那一夜她肌肤的触感跟呻吟声一起涌上心头跟耳朵……
一想到哥哥和她在房里温存的画面,他难受的吐了口气撇过头去。
「好了,好了,可以走了……你那什幺表情,为什幺叹气?我是不是看起来很奇怪?那我去卸妆好了。」
童萭裳一手拿包包一手顺了顺头髮,抬起头看到对方皱眉紧抿双唇的侧脸时不安的问,随即又转身想进房去。
「不需要,妳的丑跟卸不卸妆没有关係,快迟到了,走吧!」殷岳转身逕自往门口走去。
「死殷山丘……」她边咒骂边跟了出去。
路上童萭裳拿着小镜子,不停的检视脸上的妆和头髮,并且坐立难安的不断调整坐姿。
驾驶座上的男人偏过头看了她好几次,越看火气越大。
「不要再照了,镜子都快吐了。」
「你的嘴巴可以再贱一点没关係,等接到殷大哥那一刻起再这样对我说话,我的西瓜刀就準备开荤饮血吃肉了。」
「记得砍準一点最好让我一刀毙命,看妳这为讨好男人而装出来的嘴脸比死更痛苦。」殷岳左手撑着头靠在车窗上单手开车。
「一刀毙命有什幺乐趣,当然是慢慢放血才有视觉快感啊!我们最好不要再对话了,免得我气到去抓方向盘,隔天两人的死相一起出现在苹果日报上多难看?」身旁的女人收起镜子将头往旁边撇去看着窗外。
「殷大哥!」一见殷秦走出来,童萭裳立即开心的边挥动双手边朝他奔去。
「ㄚ头,好久不见,过得好吗?越来越漂亮了,小岳!」
殷秦张开双臂笑着给迎接他的女人一个大拥抱,并向朝他走来的弟弟挥手打招呼。
正慢步走向哥哥的殷岳,在见到童萭裳脸上那因殷秦的拥抱而出现的娇羞模样时,他停下脚步,唇边的微笑在一阵心痛中逐渐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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