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总被无情恼 完结+番外》多情总被无情恼 完结+番外分节阅读5

    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此时此刻,她决计不能给陈家再添麻烦,陈家父母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再为她操心。

    一夜辗转反侧,直到夜深方青梅才昏昏睡着。

    次日清晨,天还未大亮,方青梅便自昏睡中醒来。外头还没什么动静,她不爱干躺着,索性穿衣起来。扬州天气比京城闷热几分,她踱步到院子里,就觉得肚子饿的咕咕叫——因为昨天晚上心烦意乱,晚饭也没吃进去什么东西。本想找院里的大婶要些吃的,觉得天色未免太早。思前想后,她心里忽然一个主意,悄没声出了小洞天的院子,按着来时的记忆顺着一条小路一直往东边去。

    许是随了自己亲爹,方青梅自小“老马识途”的本领就强。周寒所住的山高月小院子在别院的东南角,再往南百来步有一座假山,正挨着院墙。方青梅找到假山,撩起裙角,利落攀上去,借着假山登上矮墙,一个巧劲便跳出了院子,然后沿着院外的小胡同就溜达了出去。

    印象中周家这所别院别院离那座醉春院,乘马车有一炷香的路程。方青梅便顺着胡同往北走了约莫一炷香路程,便看到了一条宽些的大街,顺着街又走了一炷香路程,便看到三三两两的早点摊子。她信步走过去,挑了一家人多的摊子,在一张小桌上坐下。刚坐下便有小二过来招呼,一边说话一边上下打量她:

    “这位姑娘面生,是过路的吧——要吃点什么?咱们家的酥饼和白粥远近闻名的,不如给您来一份?两个饼一碗粥,一共八个铜子。”

    方青梅点点头,轻车熟路先从身上抓出一把铜子儿递出去,笑道:

    “多的不用找了。”

    小二笑着接过去数数:

    “好叻——酥饼两个白粥一碗!马上给您上来喽!”

    方青梅一边等一边四处打量,正想着稍后得怎么开口跟小二打听事儿,谁知一旁吃饭的聊天声便传了来:

    “听说昨个周老爷带人去砸了醉春院了,你们听说没?”

    真是要什么来什么。小二端上酥饼和稀饭,方青梅装作低头喝粥,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隔壁几个人聊得高兴:

    “怎么没听说?我家隔壁的王大娘可是亲眼看见的!说是周老爷带人,去醉春院把令晚秋姑娘的闺房砸了个稀巴烂不说,还把周二公子结结实实抽了一顿板子,最后是给抬出来的!醉春院外头看热闹的围了一大圈——只可惜我去晚了没看着,说是最后还是周家那位新娶的二少奶奶去解围呢,要不啊,那位二少爷八成就活活给打死了!”

    “要不说呢,这有钱人家的少奶奶是那么好当的?刚成亲一个月相公就去逛窑子,挨了家法还得让老婆出面去救,这位二少奶奶可不得憋屈死?”

    “瞎说什么呀,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家里兄弟就在周家粮行里做事,听说了不少说法。说那位二少奶奶呀,是周大公子和周家老爷夫人做主从京城给娶回来的,周二公子压根没相中,连拜堂都是大公子在京城替他的!”

    “大户人家娶媳妇可不都是父母之命?这二公子怎么就相不中?那他相中谁?”

    “这还用问?肯定是看中醉春院的令晚秋姑娘了呗。这位令姑娘长的天仙儿似的,听说见一见就要十两银子!只是长的再好看,这周家家法那么严,怎么可能叫一个青楼女子进门做少奶奶呢?这位二公子是跟家里置上气了,连着包令晚秋的场子,愣是一个月没回家。那头京城周大公子代他拜堂成亲,他这头可一直在醉春院躲着呢!”

    “难怪周老爷给气成这样,我要有个这样的儿子,也得气死了,见见面儿就十两,这一个月银子还不得流水似的哗哗哗往外淌?”

    “切,要不说你没见识!周家钱多得是,在乎的怎么会是这点银子?周老爷是在乎儿子的前途。这位周二公子打小聪明,从小没学过做生意,一直读书识字的,周老爷是想让他去考状元做官的,谁知道年前出了那档子事,把腿给摔瘸了,唉,说起来这二公子也够惨的,好好地怎么就断了腿了呢,一个瘸子怎么能去做官?”

    “惨什么呀,能天天泡在醉春院这还叫惨?这要是惨,那我也想这么惨呢!”

    “说你傻还不承认,你这泥腿子怎么跟人家公子比?人家是要光宗耀祖做大官的呀!哪像你吃饱喝足就心满意足了!跟你真是说不通!”

    “……”

    那两人嘻嘻哈哈就把话题转了开去,方青梅却是听得明明白白。她喝完了粥,无心再吃饼,便招手喊过小二:

    “这两个吃不下了,再给我包十个酥饼吧,不,二十个,我一起带走。”

    小二麻溜的包了酥饼过来,还细心的用麻绳儿系好,方青梅给了银子接过饼道了谢,抬头看看天色还早。她心中一片烦乱,一时也不想回周家院子,想着既然出来一趟,不如在这扬州稍微转转散散心,便拎着一串酥饼,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慢慢溜达着往街上走。

    ☆、第6章 谈和被拒绝

    这厢方青梅溜达着,那边周家别院可炸了锅。

    小洞天院子里的钱婶儿向来起得早,这天更是惦记着要伺候新二少奶奶,早早就起了床,待收拾停当到卧房去,听听没动静,以为方青梅还没有起床,便轻手轻脚出去准备早点。等完事回房一看,发现房里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却没了人。

    钱婶一下便慌了手脚,就奔山高月小院子去了,心想二少奶奶许是去看二少爷了也说不定?进了山高月小迎面碰上管家周安,便问道:

    “二少奶奶可是过来这边院子了?”

    周安一听,带着钱婶进院子找了一圈,没看到人,立刻召集几个下人:

    “快快去别院里找一遍,看二少奶奶是不是早起去看景致了。”

    不出一刻钟众人纷纷气喘吁吁来复命:

    “并没有见二少奶奶的人。”

    周安这下慌了。

    周寒刚睡醒一觉,在房里听到动静,忍疼命小海服侍着洗漱穿衣,架着胳膊挪了出来,听周安简单说了经过,便吩咐道:

    “周管家,叫人到外面找找去。”

    周安管家还在犹豫:

    “您意思是二少奶奶……跑出去了?可是大门口守着的回说,今早除了大夫,没见人出去呢。”

    周寒绷着脸叹气:

    “她要出去,难道只能从门走吗?”

    周安一愣:

    “您意思是……翻墙?不能吧,我看这位二少奶奶文静娴雅,通情达理……”

    周寒摆摆手,打断他的马屁:

    “这位方小姐父亲是西北大将军,出身武将世家,翻个墙还不简单?别耽误时间了,快去吧,多派些人手。”

    他现下最担心的倒不是方青梅翻墙的本领,他怕的是这位方青梅大小姐一时气急逃婚了,那可叫他该怎么办?

    一院子家丁在院门口集合起来,周安正有条不紊分配人手准备出去找人,小海眼尖,看到那边墙头出现一个人影,忍不住喊出声:

    “少夫人回来了!”

    所有人顿时愣住,一齐往墙头看。

    周寒也扶着小海胳膊,慢慢转过身去。

    方青梅一手拎着一串酥饼,一手撩起裙摆正要从墙头往假山上跳,冷不丁看到假山下一群人都盯着她,吓了一跳,脚下顿时一趔趄。

    管家周安绝望的抬手捂住眼,不忍再看。

    反应最快的是周寒,抬腿便要奔过去,可惜腿脚不给力,奔出两步就跌趴到地上,顿时疼出一身冷汗。

    倒是那边方青梅动作机敏,跌落半途伸手扯住一条假山上探出来的葛萝藤,减缓落地势头,跌到地上只“哎哟”一声。她急忙爬起身,一瘸一拐往前走到周寒面前,还没忘了提起手里的酥饼,对着众人笑的略有些尴尬:

    “大家怎么都在这?我,我起得早没事做,所以出门去买了些早点。你们还没吃吧?”

    刚给周安打发走的大夫,又被周小海急忙给请了回来。

    方青梅只是脚踝稍微扭伤,并无大碍;严重的是周寒,刚刚止血的伤口因为跌倒的时候牵扯得厉害,又开始流血。

    周寒再度被抬回山高月小,一路疼的面色苍白满头冷汗。方青梅无措站在一旁看众人进进出出忙碌,大夫手忙脚乱给周寒换药包扎,等一轮忙过去,已是日上三竿。

    周安是个看事的,早早将众人都打发出去,唯独留下方青梅。周寒侧身躺在塌上,见她仍提着那串酥饼站在门口,一脸的无措,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不由叹口气,唤道:

    “方姑娘,再麻烦你帮我倒杯水。”

    方青梅放下手里的酥饼,倒了水,犹犹豫豫端到床边:

    “你——伤口还好吧?”

    “疼不致死。怪我没出息,”周寒喝了口水,没好气道,“我要有方姑娘这翻墙如履平地的身手,那天从窗户跳出去,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了。”

    方青梅听出他讽刺她翻墙,便讪笑着,自顾自从桌上取了一枚酥饼:

    “你还没吃早饭吧?这饼闻着很香,要不要尝尝?”

    周寒觉得这情景下吃饼有些可笑,但闹了一早上粒米未进,也确实饿了,无奈点头:

    “给我一个吧。”

    方青梅递给他一个,自己也取了一个,两人便就着茶水吃起饼来。吃了几口,方青梅放下手里的饼,慢慢说道:

    “周二公子,我的兄长陈凤章有个要好的朋友,姓李名卓,是御史台李御史的二公子。”

    周寒听她忽然来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便也停了吃饼,静静听她又说道:

    “这位李卓公子人很聪明,也很仗义,尤其擅长诗文词曲,很得陈凤章的赞赏。唯独有一点陈凤章看不惯他,就是他喜欢歌舞管弦,时常流连于京城的花街柳巷取乐。”

    “后来,这位李公子看中了一位才貌出色的青楼歌妓,想娶回家,但家中长辈坚决不允许。但是两人情深日笃,便私定终身,逃到京城近处的寒州,私自成亲了。”

    方青梅看了周寒一眼,问道:

    “周二公子怎么看这位李卓公子?”

    周寒何等聪明的人,听到这里便大概猜到八成她的意思,拍拍手上饼渣:

    “朝中御史台姓李的御史只有一位,我听说过这位李御史,籍贯陕西,以铁面无情著称,想必治家也很严格。李公子若是被家人抓回去,想必会被他父亲乱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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