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神俯身捡了一颗石头》于是神俯身捡了一颗石头分节阅读43

    俞欢心中一震,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顺顺,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地审视着这个半路跳出来的随侍,他还带着俞欢送他的那块手表。神情安定而又从容。

    没人知道他是从哪冒出来的,也没人知道他为何从一开始便知道要讨殷诺的欢心。。。。短短的时间内,他什么都没做,便已经成了他们最信任的人,他智力超群,将繁杂的冥法都背了下来,甚至刚刚获得了判官长的职位。。。可是在此之前,他却默默无闻了那么长的一段岁月。。。

    俞欢的耳边又一次响起了阿渡的话——地府有三个叛徒。

    一个俞欢已经知道了,还有两个,一个利用着白冽,一个与白冽同生共死。

    顺顺回望着他,仿佛在那站了很久一般露出百无聊赖的神情来。俞欢睁得大大的眼睛流出了眼泪,他知道顺顺是不可能和谁同生共死的,所以,他是利用白冽的那个叛徒。。。如他一开始毫不掩饰他对权势的渴望一般,地府将亡,而白冽可以为他谋得更好的位置,所以。。。

    俞欢突然便感到了一阵心痛,顺顺明明是背叛了冥夜,背叛了地府,他却觉得他背叛的。。。。只是自己而已。

    ☆、善恶有报

    顺顺往前走了几步,无常便将手伸向身后,幻化出了他的武器握在手中。俞欢却伸手挡在他的面前:

    “你还不能杀他,我要亲口问他为什么。”

    于是无常便将结界扩大,直到将顺顺也包围进来。

    他知道寝宫之内还有一个人,顺顺不过是在替那人把风罢了。

    俞欢觉得脑子里有千言万语要说出口,可是临到了嘴边又都梗在了喉咙里,没等他悲愤交加地问上一句为什么,顺顺已经先他一步开口,带着点哭笑不得和无奈地问他:

    “俞欢,你在脑补些什么?”

    “额。。。。。唉?”

    俞欢懵逼了。

    无常便替他问了出口:“你不是白冽的人?”

    顺顺笑道:“从何而知?”

    “凭你独自活了下来。”

    “我识时务,自然活了下来,不过是打不过对方便放他过去了,偏这些鬼差死脑筋,非要傻乎乎地献出性命来表忠诚。”

    俞欢猛地擦了一把眼泪:“真的?你不是叛徒?”

    “俞欢,你这么怀疑我,我可难过死了。”

    俞欢当即便露出愧疚的表情,只有无常智商在线:“我凭什么相信你?那人竟没有杀了你,难道他不怕暴露身份?”

    他对俞欢使眼色:“你先进去。别让冥夜死了——”又转而将手里的短剑对准了顺顺:“你作何解释?”

    俞欢连忙拦住他:“别冲动,我相信他。。。一切等我出来再说。。”他知道事态紧急,连忙进了冥夜的寝宫大门。他与顺顺擦身而过的时候无常原本防范着顺顺突然出手,谁知顺顺却只笑着将双手负在背后,还对俞欢说了句:

    “俞欢,你欠我一句道歉。”

    俞欢担忧冥夜的安危,连停顿的功夫都没有,便迅速调整心情跨进了大门。

    顺顺真就有了几分怒意,虽说俞欢的推测完全合理,但是,他却没将对他的信任放入考虑的范围,顺顺毫不畏惧地盯着无常手上的短剑道:

    “对方不怕暴露身份,是因为地府亡后,他便会逃的无隐无踪,甚至,他非要让我们知道他的真面目不可,否则他所做的一切便都失去意义了。因为在你们来之前他口口声声称是要为民除害,名扬千古,我也敬佩这人的脑回路,然而他确实对杀我兴趣不大。”

    无常分辩他话语中的真假,然而却还不肯放下武器:“这个另当别论,至少你作为地府官员,贪生怕死,放任敌人威胁他的性命不假,依据冥法,我还是可以杀了你。”

    顺顺简直叫他气笑了,他知道无常只是不相信他的话所以宁愿杀错也不肯放过他,找了这么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是怕俞欢轻信他于是打算先斩后奏罢了。然而官话也不是只有他会说:

    “第一,地府处于危难关头,保存实力,不犯蠢自杀也是另外一种忠诚。第二,我既然看见了他是谁,便有指认叛徒的价值,不得已苟且偷生。第三——无常,你近来久不接触公务所以不太了解——还是你忘了?我已经升任判官长,整个地府除了冥夜我的权力最大,即使你要以不忠定我的罪,也要向判官院申请立案,经过调查,有具体证据且通过王的审判后才能杀我。论起来,你见了我没有行礼,我反倒可以定你冒犯之罪。”

    他见无常面露不忿,骨子里圆滑处世的那根筋脉又跳动了一下,于是简直出于本能地做了让步:“不过我胸襟宽广不拘小节,此事便先揭过不提。”

    无常还是犹豫不定,他便正色道:“你为何不想想他们对我的信任,难道毫无缘由?难道王也算错了我?——你还是先进去帮着俞欢吧,我看那人的法力不弱,免得对方狗急跳墙真要斗个你死我活。”

    无常觉得他说得有理,想着顺顺的事可以过后再处置,便越过他进了门去。

    而门内的情况便一目了然了。

    冥夜的床前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穿着判官服背对着无常,俞欢与那人远远对峙着,满脸皆是无法褪去的震惊。

    无常也曾猜测过叛徒有可能是四大判官的其中一位,甚至,当初对方蒙着脸与他谈判时,他虽听不出对方幻化的声音,却能从身形中判断出一些蛛丝马迹。

    徐判官。

    此人一向以愚忠闻名地府,满身正义,堪称道德模范,心系苍生而时时有献身取义的**。无常想,或许他是认定自己会背叛地府帮助白冽,所以即使被他认出来也无所谓,因此才没有做过多的掩饰。

    果不其然,那名男子转过脸来看着他们,面色安然,仍是他惯有的坦坦荡荡。

    无常只是不明白,俞欢明明也怀疑过他,所以特意命众多鬼差看好了这人,为何现在却摆出一副比认为顺顺叛变时还要震惊的表情。

    “无常,你也来了,正好。你不是跟我一样恨着冥夜吗?快快过来看一眼,保你解了心中的怨气。”

    无常没好意思说他之前已经看过了,只匆匆瞥了一眼,冥夜双眼紧闭,不知是不是真的失去意识。他既然决定和小白留下来,此时也就不能说些幸灾乐祸的话,所以只问了一句:

    “徐判官,白冽许了你什么好处?”

    “好处?”徐判官哈哈一笑:“我虽想杀了冥夜,白冽那个祸害苍生的畜牲,我未必不想亲手了结他的性命。无常,你不该这么问我,你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见利忘义,不是我的本性。”

    “好,那我换个问法,你和冥夜有什么仇?不为利益,那就是想报私仇了。”

    为了报私仇灭了地府,不顾及人间秩序,还真是自有一套道德准则啊。。。

    徐判官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冒着被你们抓住的危险过来,不只是想亲眼欣赏冥夜的死亡,更因为我希望有人能够见证我复仇的成功,因此以后你们大可说出去,让世人都知道我是如何手刃仇人。”

    顺顺从门口不声不响地进来了,听到这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冥夜的仇人还真是多啊。。。”

    徐判官看见顺顺,还亲切地冲他招招手:“顺顺,你如今已经是判官长了,地府亡后你定是要上天任职的,到时候你也记得帮我告诉众仙,我徐通,终于替我弟弟报了仇,杀了这个残酷冷血的凶手!天界畏惧强权,我却敢为天地匡扶正义!”

    无常试图在记忆深处搜索一下徐通这个名字,然而毫无印象,也有可能是冥夜杀生过多,想一个一个去记名字都没办法。

    他不知道是理所当然,因为他是千年前在殷诺死后才到地府任职的,俞欢却清楚地记得一个名字——徐达。。。。

    “小人徐达,奉天帝旨意特来邀大王赴宴。久仰大人圣名,今得见真身,实乃末将荣幸!”

    那人的一举一行,俞欢都记在心里,那日他跪在青鸟翠绿的飞羽之上,颤声求着王的原谅,是俞欢怕受牵连不敢为他求情,于是这位可怜的天将便因为撒了一个小小的谎言而叫王扫下了云端。

    那之后俞欢想想自己居然在冥夜身边活了这么长的岁月,觉得自己简直是上天的宠儿,命好到了极点,然而也做了几夜的噩梦,梦见自己同那天将一样,因为说错了一句话便触犯王威,从青鸟背上摔落的感觉,简直醒了都叫他觉得脊背生疼。

    俞欢凭着这件事提醒自己无论与冥夜如何相熟心里都要时刻警惕着,是以到了现在还记得这个叫徐达的人。

    徐判官。。。。俞欢与他见了面便喊他徐判官,判官们平时拱手问候,也称他徐判官,是以也不知道他的全名为何,其实知道了又如何,那场暴行的唯一见证者——俞欢,能凭一个名字想到些什么呢?

    徐达,徐通。原来他弟弟升任天将不久之时,他已经在这地府任职多年了。

    当年却能隐忍不拔,等到天界众人都不再因此事感慨冥夜的残忍霸道时,等到连心惊肉跳的俞欢都将这份记忆尘封心底时,甚至等到冥夜再也不会轻易动怒滥杀无辜时,这个男人才和白冽联手,观察着无常的情绪,借他的帮助偷出了冥夜的真身。

    谁能想到呢?

    那个利用白冽的叛徒,便是眼前的徐判官了。

    徐通看着俞欢的神情,觉得说不出的满足和雀跃。

    “俞欢,一千年前,只有你亲眼看见我弟弟的惨死。我还只是经由天界各处打听,才知道他来地府接冥夜参加寿宴,便再也没有出现的消息。众仙相传他的各种死法,一个比一个骇人听闻,我却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今天我报了仇,这屋子里却只有你知道我为谁而报仇,其他两个都是一脸与我无关。。。。。。也是,冥夜杀的人太多了,只是没人能像我一样,从知道他和白冽不和开始,谋划千年,静待时机。。。。没人能够向高高在上的王复仇,只有我。。。”

    俞欢呆呆道:“徐判官,直到今天,我才真真正正地信了天道轮回,也怕了天道轮回。。。”

    “天道轮回?”徐通轻蔑一笑:“你错了,这是事在人为,天道也别想抢了我的功劳。你以为我的报仇只是现在才开始的?那你便错了,你以为缘由是怎么死的?你们查了那么久,却没想过那个杀他的天将其实是我假扮的吧。。。可惜,只杀他爱人不能解我恨意,所以我的报复直到现在才真正完成。俞欢,你告诉我。。。我的弟弟是怎么死的?我不会杀你的。。。你很好,你还记得我弟弟。。。我想,恐怕连冥夜也记不得了。。。”

    俞欢听罢已是心惊不已,原来冥夜在青鸟背上的那一掌,其实是最终打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若那时不那么冷血,日后也就无需和殷诺千年分隔了。因果轮回,即使是冥王也不例外。众生皆受天道束缚,俞欢明明不是第一次这样觉得,却是第一次将这个道理铭刻于心。

    无常与俞欢站得近,待俞欢镇定心神正要开口,他便假装不经意间将短剑擦过俞欢的袖口,他希望俞欢吸引徐通的注意力,让自己有机会先下手为强。

    徐通仿佛沉浸在一种大仇得报的喜悦中,根本没有注意到无常的小动作,俞欢明明领悟了无常的意思,却只对无常摇了摇头,他认真地回答了徐通的问题,他说:

    “他不得已骗了王,叫王一掌打散了法力,从青鸟背上掉了下去。。。那时我们正经过恶骨崖,他没了法力加持,应该是活活摔死,若是不幸没有断气,那定是叫崖上的妖魔啃食而亡。你为你弟弟报仇,确实是天经地义,可是缘由何其无辜,你更不该扯上这世间千万鬼魂,你可知人间将因你的罪行而乱!”

    “不,是因冥夜的罪行而乱。天道不能主持公道,那就由我来,想来死在他手下的那些冤魂若是有知,还得供起香炉侍奉我呢。。。”徐通看来时颇为得意,他看着冥夜的眼神中并无杀意,似乎是料定了他必死无疑,或者是千年夙愿得偿,所以他连神情都温和了下来。

    “我的弟弟,老实又呆板,我和他同时修道,却为他挡天劫而死,后来我在地府一步一步往上爬时,他却还在人间修道,修了那么久才到天界任职,然而修为不佳,只捞了个天将当当。。。原本接冥夜这样的苦差事是落不到他的身上的,偏偏他又傻乎乎地不善交际,便叫别人推托到了头上。。。”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仿佛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还能对俞欢笑道:

    “知道他离死不远,我也就安心了。这就走了,别送。”

    顺顺笑道:“你真以为你想走就走。”

    无常突然猛地往前冲去,却在离那人几步的距离停下脚步,仿佛叫什么看不见的墙壁给挡了一下,徐通依旧是笑得如沐春风:

    “刚刚你们还没来的时候,我花费多时,在这下了一个法阵,阵法还是从白冽那学来的呢。”话音未落,他已经施展法术跳出窗外。

    无常要追,却发现那法阵最为精妙的地方便是等施法者离开之后便会渐渐聚拢,将他们完完全全给围了起来。

    “你我合力破阵。”无常拿他的短剑戳了戳俞欢:“捉住他,至少白冽少一个帮手。”俞欢颓废地摇摇头:“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不会再帮白冽了,我们到人间去看看殷诺那边的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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