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纠缠》二度纠缠分节阅读2

    被围着殴打，朋友的背叛，被要求跪下，被人扇耳光，被人踹肚子，甚至要求穿女装，被当成变态，浑身都是痛的。他想要逃跑，被拽回来，又是一顿欺凌，后来不反抗他们的殴打，也不叫，死死咬住嘴唇，倔强地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开始只是要钱，发现要不到钱之后，那群人发现新的乐趣，初一下学期，那是他的噩梦。

    在外面被欺辱，回到家后，是父亲母亲弟弟其乐融融的画面，整个家好像只有自己是多余的，有个词形容他最合适不过，拖油瓶。没有人问他为什么回来晚，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受的伤都被衣服所遮挡，青青紫紫一块一块，回去将自己裹进被子中，自己舔舐伤口。

    成绩一落千丈，老师谈话，父母的冷眼，同学的嘲笑。直到他有一天，被喜欢的女孩拿着他女装照片质问道，“中义这是你吗，好变态哦。”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忍受不了一切选择自杀，悄悄拿了母亲的安眠药，一下子服下大半瓶。被弟弟及时发现后，送往医院。

    有当地记者听闻，专门写了一篇校园暴力的报道，还要来采访他，他只是冷漠看着那个记者，一句话也不说。

    出院后，已经初二。父母给他转了学校，送往外地上学，寄宿生活，只有寒暑假回家。后来，听说那几个混混未满十八，被送往少管所呆了一段时间就不了了之。还是个孩子，这句话成为最好的借口。

    从死亡边缘回来的邱中义，开始新的生活，可是一切都变了，他的生活已经偏离了正轨。他会做噩梦，他开始讨厌与人肢体接触，讨厌和人关系亲密，讨厌那种会带着甜甜笑容的女孩。他发现自己没办法相信别人了，发现自己变得冷漠，不合群。本来就是插班生，性格阴郁，拒绝和人过多说话交流，住校的生活又枯燥无聊，他便一心投入学习，又过了两年，邱中义以班级第一的成绩考上了重点高中。

    之后的三年，依然没有朋友，高中生活更加紧张，他的生活只剩下学习，反而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了，白天学习学到困得不行之时，倒头就睡，也不再梦到当年的场景。他甚至开始考虑大学读什么专业。

    时间是治疗伤口最好的药，五年本科医学，五年硕博，毕业后邱中义不善交际，奈何学历高，也能来到医院混口饭吃。这十年回家的时间也只有春节了，与家人联系少之又少。

    何科，何科。

    害他成今天这样的人，不就是何科么。

    哭着哭着，累了，大脑停止运转，眼睛渐渐闭上了，唯有那紧缩的眉头，昭示着他梦中的不安。

    何科老老实实在病房里躺了半晚上，王路尧这看护病人的，倒是睡得比他这个病人还香。

    习惯性摸摸口袋，想点一支烟，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在医院。

    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推开门走去厕所，身上的伤打架的时候没觉得多痛，人一静下来，异样感就格外明显。

    在厕所抽了支烟，回房发现王路尧醒了。

    “怎么醒了呢，不多睡会儿？困了躺床上。”

    “这怎么行呢，何哥你是病人，应该多休息。对了，刚才你去哪了？”

    “没去哪，去抽支烟”

    “哦。”

    气氛静了下来，何科重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语。倒是王路尧觉得无聊，搭起话来，“何哥你还睡吗？”

    “不困，不睡了，怎么了？”

    “那咱聊聊天呗。”

    “想聊什么？”何科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兴许也是烦闷的慌。

    “何哥，我问你个问题，你可别生气啊。”王路尧一脸谨慎道。

    “不气，你有什么想问就问吧。”

    “何哥，你这么好的人，”王路尧吞吐道：“当初是因为什么进去了呢？”

    “打架，我把人打残了，就进去了”何科轻笑，心中觉得好玩，“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我是好人的。”

    “何哥是好人啊，上次多亏了你，我们才能免于困扰，而且这两个月多亏了你在，他们才不敢来闹事，你不知道那几个来收保护费的可烦人了！”

    何科嘴角挂着一丝恶意的微笑；“呵，那是因为我找不到工作，替你们解决了麻烦，就准备要一部分劳务费，你们息事宁人，八成会给我点儿钱打发我走，我也可以拿着钱过两天安稳日子慢慢找工作。只是没想到，老板居然直接雇我当保安。”

    “可是今天你不是拖住他们，才没让大家受到太大损失。还受伤了！”王路尧激动辩驳。

    “这事本来就是因我而起，再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的工作吧了，否则真对不起老板给的那么多钱啊。”

    王路尧噘着嘴，愤愤道，“我不管，何哥你就是好人。”

    何科不想在好人坏人上做过多纠缠，在他看来，世上的人怎么能够简单地用好与坏，来评价呢。转换话题，“你给老板打电话了吗？”

    “啊，打了打了。我给老板说你住院了，其他的何哥你不用担心，安心养病就行了。”

    “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吧，路尧，你和老板是什么关系？”何科脸上显出的笑意，更像是皮笑肉不笑，难以描述。

    “恩……那个……”路尧支支吾吾，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也不想对何科隐瞒，“他其实是我哥啦。”

    果然如此，这两人面容有几分相似，又都姓王，老板对服务生有意的照顾，显示着他们非同寻常的关系，何科验证后，心下了然。看来当初让自己留下当保安，也有王路尧的一份原因。只是猜测这次之后，老板不会留自己这个麻烦继续回去当保安了。又要另谋工作喽。

    两人又聊了些闲话，便让路尧回去，说自己现在没事一个人也可以住院。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闲着无聊就玩玩手机游戏，消磨时间。

    天大亮，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投入房间。

    邱中义昨夜哭着睡着了，今天起来眼睛都微微肿了起来，睡了一觉倒冷静下来。

    那人来这里不过是偶然，这次受伤来医院看病而已，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工作。十五年过去了，过了那么久，连自己都没认出他的样貌，那人又怎能认出他。不要害怕，没事的，别担心，放轻松。说不定过两天等那人出院了，就不会再碰见了。他自我安慰着。

    ☆、第三章 记得他

    邱中义在上班期间如临大敌，平日里除做手术时才带的口罩，现在真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带着，天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像小动物的本能一样，察觉到危险，只想远离。

    何科住院住的无聊，看看电视玩玩手机，在床上吃了睡睡了吃。王路尧嫌弃医院的伙食，每次到了饭点都给何科带了饭，几天下来何科发现自己肚子上的肉都多了一圈。

    不到一周，伤口开始结痂愈合。住院住的快发霉的何科也忍不住出去转上两圈，沐浴在阳光下，呼吸下没有消毒水的空气。

    医生要复查患者伤势恢复情况，邱中义终于不得不去看何科，全副武装。他穿着一身白大褂，一副金属边半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口罩将半个脸蒙住。在护士的陪同下，佯装淡定，不情愿地来到住院,心中忐忑自不必描述。

    王路尧给何科住的的是单人病房，比普通的贵上不少，但环境也好很多。这次何科受的伤算是工伤，不用自己掏钱，倒是乐于住个高端病房，图个清静。

    进入病房，邱中义透过镜片偷偷打量着何科，之前只为他做过一次手术，当时只专注于工作，并没有认真看。何科手中拿着一份报纸，正漫不经心地看着。

    那人头发好像刚长出来没多久，脸上也有细细的胡茬，不怒自威的气势给人有种无形的压迫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信号。他比之前脸上沧桑了许多，个子想必也高了，从小孩变成了大人。

    突然有一瞬间，邱中义想不起来何科之前的面容了。时间已过得太久了。

    何科注意到有视线落到他身上，抬头，正好和邱中义目光相接。

    邱中义不自然地将视线转移，一言不发。

    恰好护士向何科甜甜一笑：“今天检查一下，看看伤口愈合的怎么样，如果伤口好的差不多，拆线后你就可以出院了。”

    护士拆了何科的纱布，邱中义走到何科跟前，开始检查伤势。

    何科看着医生给他检查伤势，隔着橡胶手套的手触滑过他结痂的皮肤。医生的脖子露在他眼前，可以看见这个人皮肤白的不像话，再往下还能看到锁骨美好的弧线。即使隔着镜框，也能看到他眼睛深邃的轮廓，人通过骨骼的就能看出这个人是美是丑，显然医生一定是个美人胚子，可惜被口罩遮着反而让人好奇，心像是被猫儿挠着一般。

    不要问何科为什么会冒出这些想法，在牢里耳濡目染，有些被判了无期的人，自是会找同性当自己的伴侣。

    这个医生如果在里面，一定会被吃的连渣渣都不剩吧。

    检查完后，邱中义站起身来，压低声音说：“好的差不多了，后天就可以拆线了，拆完线就可以出院了。”

    何科问：“这样就没事了吧”

    邱中义说道：“没事了，要是觉得不舒服即使复查就行，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事。”

    何科点头附和。心中想的却是，这个医生的声音略带沙哑，别有一番韵味，甚是好听。

    邱中义看自己任务完成了，和护士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刚出了病房门，邱中义就深吸一口气，天知道他当时有多害怕多紧张，手心中出的全是冷汗，说一切都过去那真是骗鬼的，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自己依然走不出这个坎吗。心中不由得苦笑。

    还好，还好，这件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了，何科马上出院，之后再无交集，这样就好。

    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何科回自己的办公室，整个人就靠在了椅子上，提不起一点儿精神。

    而不知，何科已经对身为医生的这个人感兴趣了。

    医生走后，何科就和屋里的小护士套近乎。

    “刚才那个是这儿的医生吗，感觉年龄不大啊。”

    护士说道：“你说邱医生啊，他今年刚博士毕业才来我们医院没多久呢，前一段好像刚二十七。不过说实话，就算他说他自己是在校大学生都有人信，脸上眼角都不带长皱纹的，皮肤也好，真是羡慕死了啊啊！什么时候我皮肤才能变那么好啊。对了，就在他生日那天，和我同一年进医院的同事给邱医生告白，被惨烈拒绝啦，唉，真是都不给女孩子留一点儿情面。要不是长得好看，估计早就引起众怒了吧，哈哈”

    “他和我差不多大。”

    护士一脸不可置信：“你才二十七吗？你看起来好成熟啊，一点儿都不像二十多岁啊。”

    “呵，我二十八，长得显老。”

    护士也不尴尬，继续说：“这叫成熟，光看你这脸，就知道你是个有故事的人，所以不能说老，而是说阅历丰富嘛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邱医生那么妖孽嘛更何况有的女孩子就喜欢成熟有魅力的人，嘿嘿 ”

    “怎么可能，我觉得还是邱医生这样的更受欢迎吧，要学历有学历，要长相有长相。”

    护士叹了一口气，惋惜道：“据说邱医生到现在还没对象呢，惹得我们一众小女生天天花痴，天天幻想，后来发现就算人家没对象，也轮不到我们肖想吧。不参加聚会，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平时也和他搭不上几句话，连深入了解发展的机会都没有。唉，还好我及时跳出来了，可怜了我朋友碎成渣渣的玻璃心哦。”

    “这怎么说？”何科继续问道。

    “一个一个被拒了呗。有私下表白的，被拒了好歹不尴尬。前一段那个弄的人尽皆知，邱医生拒绝人从来都不带发好人卡的，直接说不喜欢，要么就是我们不合适。感觉特尴尬，本来和他说话都要鼓起十二分勇气，语气冷冰冰能冻死人啊。我看他别叫邱中义了，叫邱冰山或者邱冻人好了。”护士妹子愤愤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