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厉川游了解,林舍的家庭背景其实不简单,而夏生是他表弟的话,那应该也是有雄厚背景的,为什么到现在,事业还这样岌岌可危地发展着。甚至还要靠林舍扶持。而且,是这个年纪了才开始帮助夏生。
这几天,夏生的行为特诡异。
每次睡前,他洗完澡出来,都能听到夏生在阳台上低声地跟别人打电话,语气挺激动的。平常夏生只是窝在阳台例行抽一支睡前烟而已——这好像是夏生的职业养成的,厉川游不抽烟,所以不知道夏生是有多么依赖香烟,夏生在最寂寞无助的创作生涯里,抽烟大概是支撑他工作下来的唯二动力,另一样是钱……
厉川游不是那种偷听的人,但是有时候夏生声音一放高,厉川游床靠阳台,就听到了几句漏音。
他听不懂。
大概是日语吧。
厉川游更加好奇了。
夏生虽然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但是他很少提自己在日本的事情,缄口不提,讳莫如深的。对日本方面的一些情况也看起来不了解,甚至还抱有抵抗的情绪。厉川游一直以为夏生应该跟日本那边是没有联系了。
现在看起来,可能羁绊还是有的。
而此时此刻的夏生……
“什么!小百合为什么要找你啊!她怎么那么自信你就能联系到我!”夏生惊呼道,扶着额感觉头疼,“我说,你换邮箱总行吧。”
美智子很无奈:“反正她没有我手机号,有邮箱也没什么打紧的啦。我都告诉她,很抱歉,我也没有未生的联系方式,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可是阿生啊,你也瞒不了多久吧。照你说的,你演的电视剧很快就要上线了吧?”
夏生数了数时间:“这周我杀青,还得两三个月制作期吧。怎么着他们都得找我找了半年了。这半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了。他们还想找过来打扰我的生活的话,我那时候可不一定就是软柿子,随便他们捏了。”
美智子还是关心道:“你知不知道,你突然公开说要封笔,小百合小姐差点气疯了。她开头那几个邮件,意思就是我把你藏起来了之类的,要我把你供出来。”
夏生差点笑了:“你公寓巴掌大的地方,藏得住我一个大男人吗?她真是脑袋跟猴子一样大。没事,放心吧,有些事情,对我有制约,但是我遵守了,他们也没话讲。想找我,无非就是想继续利用我。不过话说回来,我都回国快三个月了,怎么突然发了疯想找我了。”
“……”美智子沉默了一下,突然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宫藤西最近有大新闻了。”
“嗯?”
“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我在《文春周刊》做编辑的朋友跟我说的,新闻出来前都得保密。这篇爆料被压下来一周多了,现在各方面的封口费没谈拢,所以《文春》的总编决定发出来了。总之就是宫藤西的事情。”美智子神秘叨叨。
“要倒大霉的那种?”夏生问。
“估计是。”
夏生兴致盎然:“啥时候出,你给我邮一份过来,我要裱起来。”
“……”
“十份也行!我就知道《文春》是世界上胆子最大的杂志!”夏生歌颂道。
《文春周刊》一直被各大事务所视作娱乐界的一棵□□。谁也不知道自己的秘辛或者绯闻会不会突然被公开在上面,而且,很多时候,《文春》的文章写得很扯,但并不是空穴来风。以让人不敢相信的文字报道事实,这是《文春》的一大风格。它已经触及了很多事务所,艺人的底线了,但是偏偏就是没有倒闭,可见身后势力之强大以及……日本人民对于八卦的热衷程度。
“不跟你讲了,我话费可没那么多。”美智子懒得跟突然发神经的夏生聊下去,匆匆挂了电话。
夏生将手机收好,走回房间。厉川游正拿着剧本在琢磨。
厉川游一直都这么勤奋。夏生很欣赏他的敬业。这么认真努力的年轻人,很难得了,颇有一份当年他的风采(并不)。
夏生思索了一下明天的戏,发现自己只剩下后天最后几场戏了,厉川游明天还有一场重头戏——扫墓。
夏生坐到床上,盘起腿问他:“你是不是就明后天的戏了?”
因为两天前尴尬的事情,厉川游一直不太敢跟夏生单独聊天。夏生突然认真地问他问题,他点点头,没好意思说话。
“明天是扫墓哦。林舍上周还跟我要两寸照……真讨厌。”夏生抱着胳膊生闷气。厉川游一听到这个就想憋笑。
两寸照拿去是……做……墓碑……上的头像用的。
夏生一想到明天的戏份,道具里,有自己的墓碑,上面可能还有段煽情的墓志铭,他就各种膈应。
他拒绝去看:“我明天去逛街,拒绝探班!”
夏生说的信誓旦旦,但是第二天林舍把夏生连拉带抗地拉去了片场:“我昨天想到了很棒的一个点子,你别跑!今天也要拍!”
“我不!”夏生握着门把手不放。
厉川游就站在一旁,深刻地体会到了夏生的抗拒。
“跟你说,你今天来演鬼魂。你帮我想想要来个什么样的对话比较出彩!”林舍双眼放光地询问。
“什么都不出彩!太狗血了!我不要演鬼魂!你走!厉川游你快带林导走!”夏生哭天喊地地吼道。
林舍的助理在一旁望风,突然说了一句:“胡老师出来了。”
林舍一大早六点半就来敲门找夏生了,这会儿大部分演员都还睡着。但是偏偏胡兴年纪大了睡不着,起得早,这会儿出来,正好撞到林舍和夏生的拉锯战。
夏生急忙就松开了手,装作和林舍哥俩好:“林导,你提议的实在太棒了,我现在回去琢磨一下,过会八点之前把我想的写出来交给你。”
胡兴:“???”
林舍:“哦。加油,好好写。”说罢,拍拍夏生的肩膀,招呼小黄,“我们去吃早饭吧。”
厉川游总算知道,那时候夏生骗他怎么那么顺利了。
这家伙,急智上来了,分分钟可以得奥斯卡。
胡兴老师急忙一招手:“诶诶,小林,你提议啥了?”
夏生说:“林导刚才想了一出点子,我觉得也不错。过会我写了也给您送一份过去。胡老师快去吃饭吧。”
胡兴一脸懵圈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啊……沉浸在胖队的美色和球技中无法自拔……
☆、撸串
夏生窝在房间里面,吭哧吭哧地写了几段对话和场景。说到做到,赶在八点前交给了林舍。
厉川游给夏生带了饭团和牛奶回来。夏生最近肠胃不太好,平时一直喜欢吃香喷喷的油条,厉川游怕他又闹肚子,就去便利店买了饭团。
饭团和牛奶都已经加热好了。夏生盘腿坐在椅子上,写字台上放着本轻薄的笔记本,他戴着副黑框眼镜,头发似乎被自己挠乱了。厉川游把早餐放他面前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厉川游。
“七点五十了,我们八点半必须赶到片场。你尽快。”厉川游说着,自己手里还拿着一杯豆浆在喝。
夏生眼眶有点热,埋头飞快地打完最后一句话。
“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厉川游凑到夏生旁边,将对白念了出来。
夏生手指间一颤,瞳孔猛地放大。厉川游这句话用上了夏凛的语气,淡淡的,似乎莫不在乎,但是饱含了各种复杂的情绪,带着思念,如同吐息一样,在夏生耳边轻声念出来。
有时候,厉川游实在太贴心了。
夏生很庆幸现在戴着眼镜,厉川游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
“咦,你眼圈怎么红了?”
夏生把刚才的念头收回来。
“可能没睡好吧。最近天气有点燥热了,被子太厚,空调一打低又感觉冷。”夏生挠挠头发,抱着电脑,趿拉着拖鞋往门口走去。
厉川游一愣,急忙拿起桌子上的早餐跟上去:“你们一边讨论一边吃早饭。你肠胃不好,更应该吃早饭。”
“知道啦。”夏生抱着电脑头也不回地说道。
结果两个人都去了林舍房间讲戏。
夏生是在了解了林舍的想法的前提下写了对白出来的。
林舍的想法就是,很狗血的,夏凛在扫墓的时候,出现幻觉,看到顾真的鬼魂,与他进行最后的交流,然后回穿插回忆杀。这样表现的手法更能吸引年轻观众。
夏生就写了一段很狗血腻歪的对白出来。基本上都是夏凛的独白,顾真没有什么话,都是靠嘴型,设定上是夏凛听不到顾真的魂魄的说话声音的。
厉川游从商业的角度上去考虑,林舍的想法的确比较好。夏生写的对白也非常的传神。里面有一些对话,特别的有日式嘴炮的嫌疑。厉川游感叹:不愧是日本留学回来的。
夏生讲完自己的想法,就窝一旁啃饭团去了。林舍就开始给厉川游讲戏。
林舍一直都是很严厉的人,厉川游在他手下拍戏,的确进步了不少。林舍在夏生的影响下,也有心想要跟厉川游有长期的合作,于是对厉川游的要求也特别严格。厉川游也明白林舍的意思,一直都很虚心请教。
与厉川游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夏生。
——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完美敷衍。
每一场戏都是刚好达到林舍的要求,指不出错误。以一部网剧的水平,他已经超出了太多,但是在厉川游的吊打之下又显得弱势。每一次林舍很想让他能表现更好,甚至跟厉川游飚戏。可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夏生表现不错了,他也不好意思浪费大家时间,就没让他重拍。
林舍给别人讲戏的时候,夏生是在角落做自己的事情的,比如现在。林舍给他讲戏的时候,夏生更是直接在翻白眼。
感觉就像自己青春期的儿子,叛逆期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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