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给它生机,却又扼杀于开始。那么残忍,不若从来都没有给予过。
怨段凯泽,却又说不上恨。如果说只是单纯的作为alpha室友,对方似乎已经尽到了义务;可作为标记了他的alpha,对方又太不负责。
想来想去,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不过是因为没有爱。
这么看来,这个孩子没有降生似乎又是一种幸运。
一个没有□□,千羽难以用幸福来形容这样的生活。可若是不幸,那孩子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也是可怜。
千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肚子疼,脑袋更疼。那小小的,他难以看见的细胞团,好像放大了似的在脑海里飘来飘去,偶尔段凯泽的脸也会跳出来添乱。
几乎弄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
想了又想,想了又想。
应该是愧疚吧?对那个未感受到它,应该是愧疚的。它甚至都没有选择的机会,选择降生或是离开。
每个人,或者说生命,毕竟它现在还不算是人。每条生命都应该有选择的权利的,它的权利却被他和段凯泽的不负责剥夺了。在他的肚子里无人知晓的待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就消失了,连用鼻孔吸入这个世界空气的机会都没有。
相处的时间太短,才得知它存在,它就离开了。说多么父子情深,悲伤欲绝,那都是不切实际的。感情,哪怕血肉相连,也要时间来铺垫。
所以说,千羽决定把自己心中复杂而混乱的感情归为愧疚。
那么段凯泽呢?怨……
恨和理解相互撕扯,最后就剩下怨。
千羽以为,他以为他可以接受这样单纯的室友关系的,以为生活的舒适已经足够。
但他现在明白了,自从段凯泽标记他的一刹那,单纯的室友关系就不可能存在了。
因为无论他们想或是不想,他们都需要有个孩子。
无论是段凯泽的父母,还是他自己的父母,都不会允许他们没有孩子。
单纯两个人,没有爱情没有亲情,可以活的很好。可是多了个孩子就不一样了,没有感情的两人会一同教育出一个怎样的孩子?千羽难以想象。
他像是钻进了个死胡同。
本以为已经解开的问题,现在却发现,依旧是无解的。
所以,就只有暂且逃避了。
不让段凯泽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不需要他的愧疚和自责,更是一种惩罚。
我惩罚自己,独自承受对它的愧疚;我惩罚你,永远不知道它的存在。
然而,暂且走一步算一步吧,直到走不下去的那一天……
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
段凯泽和王原找到千羽的时候,千羽缩在被子里睡的正熟。
轻轻拧开门把手,段凯泽独自进了病房,让王原先留在外面。医生看到王原的时候,特意叮嘱过,不要让陌生的alpha靠近千羽。
几乎是段凯泽刚把一只脚迈进来,千羽就醒了。他现在需要alpha信息素的安抚,自然对段凯泽的味道十分敏感。
“王原呢?”千羽直接坐起身来。他的外伤看着严重,实际伤害不大。
见千羽醒来,段凯泽下意识地停住脚步,站在了门口不远的地方“在门口呢。”
“让他进来吧,我没事。”想露出个微笑,可实在是笑不出来。
他对王原没有恶意,甚至还挺喜欢王原的性格。可,还是会忍不住去想,如果王原没有和他们同行,是不是它还会安安稳稳地呆在自己的身体里?
明知道这是错的,他不该牵连责怪王原,可还是会忍不住去这么想。
“对不起,我当时……”
“嗯。”垂着头,千羽却说不出‘原谅你’来。他能接受段凯泽的道歉,可他不想也没资格原谅段凯泽。他原谅段凯泽,谁又来原谅他呢?“让王原进来吧,站在外面有些奇怪。”
见千羽坚持,段凯泽把王原叫了进来。
看着千羽脸上的青紫,王原也吓了一跳。问题不是两个alpha都没护住一个omega,而是两个alpha都没想过去保护这个omega。况且王原也知道,这次是自己拖累了两人,不然段凯泽是可以保护好千羽的。
“那个……对不起啊,要不是我……”
“怎么都和我道歉。”千羽依旧是淡淡的样子“真那么抱歉的话,就去帮我买点东西吃吧,都晚上了。”
“行!”王原有一种近乎动物的直觉,莫名就觉得千羽不对劲儿,哪不对劲又说不清楚。终于,这‘命令’一下,王原赶紧去买吃的。
段凯泽还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能陪我睡会么?”千羽说着,往边上挪了挪,给段凯泽在床上留出一块地方。
有时候,天性是真的难以反抗的,现在的千羽,就完全无法抵挡渴求段凯泽气息的内心。
二话不说,段凯泽直接脱鞋,躺在千羽旁边,直接把千羽整个人搂在怀里。
亲了亲千羽的发顶,段凯泽依旧没有开口。
☆、第10章 回家和改变
两人的蜜月旅行最后还是这么不了了之了。
在千羽出院之后,段凯泽就买了回国的机票。
作为alpha,段凯泽自然能感觉到千羽低落甚至悲伤的情绪。明知这种情况还坚持继续这次的蜜月旅行的话,段凯泽的心也委实大到漏风了。
来到日本的第六天,三人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千羽由于流产而元气大伤,飞机起飞没多久就盖着小毯子睡了过去。然而睡得并不安稳,眉头蹙得紧紧的,攥着毯子的手指骨节都泛起清白。
王原转过头来看这样的情况,压低声音“要不要叫醒他?”想必这样,睡觉也不会舒服。
摇摇头,段凯泽拉过千羽的手。一点点温柔地掰开千羽的手指,然后交叉握紧,另一只手抚平千羽眉间的纹理。
尽管段凯泽不知道千羽失去孩子的事,但千羽被两个alpha围攻的场景,那位beta警官可是跟他讲的清清楚楚。
omega在面对alpha时是天生的弱势,段凯泽不知道千羽当时是克服了多大的心理压力才把那两个alpha放倒的。
千羽是一个很好很好的omega。
他会温柔地为你准备早餐,会帮你搭配好衣物,会安静地为你留一盏灯;他那么聪明,将自己安放在一个舒适又安全的位置,不靠近也不疏远;他那么强大,足以抵御连alpha都难以抗衡的伤害,甚至让你都忘记他是一个omega。
段凯泽也想过,将来他和一个自己不爱的omega结婚会是一个怎样的场景?
或许是一个乖巧懂事的omega,小心翼翼地寻求自己alpha的零丁眷顾。如果真是遇见这样的omega,段凯泽恐怕会因为可怜他而怜惜他。
或许是一个霸道艳丽的omega,要的是那种此生不渝的爱情,要的是那种段凯泽给不了的情感。可能最终,两人会想方设法的离婚,放对方离开寻找自由。
或许……
段凯泽想了那么多钟可能,结果却遇见了自己以为最不可能遇见的,也是最适合自己的omega。
同千羽生活的这些天,竟然比段凯泽独自生活的感觉还要好。
有人关心你,爱护你,却不向你寻求更多。
完美,却又不公平。
“我有时候都忘了他是omega。”段凯泽突然说道,正扒着座椅看千羽的王原意识到,这可能是在对他说的。
“我是他的alpha,自然能感知到他的情绪。”段凯泽说着,更紧地握住千羽的手“他很强大,一直都很强大。他传递给我的情感,一直是淡淡的,温暖的。舒服到让我几乎忘记,我已经不是一个单独的人了。”
“可这次,他很难过,尽管他在努力隐藏。但我依旧能感觉到他的悲伤,好像没能流出的眼泪在心底泛滥成灾,然后横冲直撞地传达给了我。”
“老段?”王原眨巴几下眼睛,总觉得,这个段凯泽和他认识的那个段凯泽有点不一样。
“我没保护好我的omega。”作为一个骄傲霸道的alpha,要坦然地面对自己错误并不那么容易“我说过我们的关系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我本以为,我只要尽到一个alpha的责任就够了……”尽到一个alpha的责任,保护并照顾自己的omega,维持一个家庭,养育一个孩子“但我发现,如果没有感情的存在,我似乎连这点都做不到。或者说,做不好。我会太轻易就抛下他,遗忘他,让他独自面对。这对他太不公平,他那么优秀,值得一个爱他,疼他的alpha。”而不是我,一个自私地只想享受这种舒适的生活,却不愿意付出情感的alpha。
“段凯泽,我不明白。”王原看向段凯泽“为什么非要别人爱他呢?你就不行么?那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在你们这儿就这么复杂呢?听你的意思,你明明觉得千羽很好,那你为什么不能去爱千羽呢?”
“只要你们相爱了,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王原歪着脑袋把问题化为最简单。
和王原对视半晌,段凯泽露出个有些无奈的笑来“我有爱的人了……”
“你有爱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王原眨巴眨巴眼睛,晃了晃脑袋“呸……差点又跑题。你有爱的人了,和你再去爱千羽,这也不矛盾啊?”
“谁没有一两个喜欢的人啊?我这儿还刚失恋呢,那又怎么了?我还是会爱上下一个人的。”说到这儿,王原总结到“所以首先,你要学会不爱你爱的那个人,然后你就可以爱千羽了。”
段凯泽笑笑,没有回答。几近十年的恋慕,如果真能简简单单地放弃,那段凯泽怎么会犹豫纠结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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