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便是一月十四!
经过前一天的“整顿”,此刻的七星城中明显安静了不少。
街道,前段时间接踵摩肩的热闹景象已然不见,显得有些空旷。
许多自命不凡的江湖豪侠,仿佛一夜之间便丧失了锐进的勇气,不再去凑什么热闹,闷头乖乖的窝在了客栈或是临时住地。
偶有实在需要出门的,也是低调而行,浑然没有了平时嚣张的气焰。
昨日的惨烈厮杀,他们都很清楚。其中许多人还亲眼目睹过。
城中,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的消散开去,充斥着角角落落。
闻之,便有种呕吐的感觉。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不由自主的从心底冒出丝丝寒意!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句话是很有道理。
可蹦达的道友都死得差不多了,那接下来死谁,好像就有些不太好说了呐!
这些人脑袋不算笨,冷静下来,稍微考虑一下,便彻底醒悟过来了。
野草压不过大树,为了不招惹那无谓的杀身之祸,还是自我克制一下为好!
当然,要说是惧怕了,哪怕事实便是如此,这些人也是不会承认的。
毕竟,人要脸,树要皮嘛!
对于这种巨大的反差,这些人自然各有一套自己的说词。
言谈最多的,便是些“大战在即,需修身养性!”之类无营养的大道理。
于是,城中自然而然的便出现了很滑稽的一幕!
大摇大摆走在路中央,大声喧哗于酒馆,茶馆内的人,不再以江湖客为主,反而是以普通百姓居多。
……
新年已过,大地回春。
可处于北方的七星城,春意来得都比其他地方要稍稍晚少许。
一月的风,吹在脸,还如同寒冬腊月般的刺骨。一天里最舒适的时辰,便是晴天的晌午时分。暖洋洋的日头往身一照,恰是通体舒泰!
此时,在高高的城楼,有着两人正扶着墙跺,窃窃私语。
其中一人,便是城主——刘凯,另一人,是位面下无须,身着好锦绣长袍的中年男子。
此人叫李喆,乃是天星皇朝太子爷——何琼霖府邸的总管。
望着远方,李喆写意的伸了个懒腰,开口说道:“刘城主,这活,你做的很好,太子殿下非常满意!估计很快就会有赏赐下来,在这里,咱家就先向城主道声恭喜了!”
“不敢,不敢!”候立在一旁的刘凯,低头顺眼的一拱手,恭敬的答道:“这是我作为臣子的份内之事,当不得太子爷的高赞,更不敢要什么赏赐!”
“哈哈……”李喆不置可否的摇摇头,淡笑道:“刘城主,你无需客气!太子殿下说你有功,那你便是有功。雷霆雨露均是天恩,你呀,不必想太多,安心领下这份功劳就是!”
“嗯!那好,既然李公公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斗胆愧受了!”刘凯微微一弯腰,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媚笑着递了过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李公公笑纳!”
李喆伸手接过,将盒子打开了一条缝,瞄了一眼,脸露出一丝惊喜,随后便轻车熟路的藏到袖里,呵呵一笑道:“有劳刘城主费心了!”
“李公公客气了!”
看着对方收下东西后的表情,刘凯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暗道:“这礼,看来是选对了啊!”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这名叫李喆的人,能力十分了得。
表面看,虽然只是一位宦官,在宫中也一直不显山露水,可知道内幕的人都很清楚,此人乃是太子殿下真正的心腹。
纵然是贵为一城之尊的刘凯,也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许是因为对方送的东西,甚合自己的心意,随后两人之间的谈话,李喆变得主动了些,语气也放缓了许多。有意无意中,隐晦的透露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
虽然他一再强调,只是一些未经证实小道消息,当不得半点真。但刘凯心里如同明镜,知道这些消息是相当真实和可信的。
否则,这位李公公也不会好好的城主府不呆,非要跑到这城楼来晒太阳。
刘凯好歹也是在官场打滚了几十年的老人,他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对方选择今日来到城头,只是因为闲的发慌,想出来透透气,而七星城外恰巧风景秀丽,所以此人索性作了一番登高望远,顺便来了个附庸风雅之谈。
大人物做事,一举一动,都必有深意啊!
因此,他听得极为用心,谈话结束后,很是郑重的弯腰向对方行了个大礼。同时,心里暗下了决定,回去之后,必将再备份重礼,送于对方。
“刘城主,这是为何”李喆习惯性的眯着眼,故作惊讶道:“你行如此大礼,岂不是要折煞咱家吗”
“李公公,大恩不言谢!刘某是个莽夫,不会太多客套的言词。总之一句话,如果日后您有任何差遣,刘某必会效死力!”
听了这一番信誓旦旦,类似效忠的话语,李喆心中一动,暗自点了点头。
随即,脸铺满笑意“呵呵,好说,好说!咱家也就是看刘城主乃性情中人,心生欢喜,所以多说了几句。纯属闲聊,闲聊而已呐!”
这一番话,有八分是真,另外二分为假。真真假假萦绕其中,需要对方自己用心去辨别才行。
而这,也是他一惯说话的风格!
许是因为下身少了些物件,李喆胆子不大,做事向来有些优柔,言谈中,也总喜欢遮遮掩掩,顺便给自己留下几分余地。
“公公请放心,刘某不是不识抬举之人!”刘凯闻弦知雅意,重重一拍胸脯道:“今日所言,除了天知,地知,您知,我知外,刘某保证不会有第五个人知晓!”
“嗯,那咱家就放心了!”李喆轻轻的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日头,轻叹道:“刘城主,时候不早了,估计主子已经睡醒,咱们谈话就到此结束吧。咱家要赶紧回去听候差遣!”
“好,我送公公!”
……
送走了李喆,看着城墙血迹已干的几颗人头,刘凯面露苦涩,摇头一个叹,随即陷入了沉思。
先前李喆的话中,已经挑明了很多东西。他需要好好消化,想出对策才行。
否则,弄不好今日这城墙悬挂的人头,便是他日后的下场!
官场不好混呐,比之江湖厮杀,怕是来得还要凶险几分。
这些年,刘凯虽说远离朝廷,山高皇帝远,可身在局中,很多时候也都是身不由己,如履薄冰。
想起前段时间与师兄的一番谈话,他现在终于有些明白师兄的苦衷了。
什么超然世外,那纯粹是白日做梦哪!
纵有通天之能,面对皇朝这个巨无霸,也只能乖乖的低头,听从其号令。
师兄是如此,自己更是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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