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刺客之我的侍卫大人》七月流火/刺客之我的侍卫大人分节阅读35

    越霜扑在床上伤心的哭泣。情深缘浅,何至于此。终于得到失踪已久的大哥的音信,以为能够再度相逢,却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然失之交臂。

    “越华……对不起!”

    如果上苍见怜,能再见到那个人,他一定要紧紧地拥抱住他,告诉他自己真正的感情。再也不要让他离开自己的身旁,再也不要让他痛苦彷徨。

    “圣上的病,微臣觉得,有些古怪。”

    回到王府,进入书房之后,这是司马严续对良王说的第一句话。

    “古怪?先生何出此言?”良王心中一凛,急忙追问。

    司马严续踌躇了,他所推断出来的东西太骇异,真要说出来只怕会吓到良王。江湖之上多有异人异事,他早已见得多了,但对于皇室中人来说,那些人或事却因为太过诡异不可思议,在不知情的人眼中,极有怪力乱神的嫌疑。但除此之外,他已经找不到还有其他什么理由,能够解释在皇帝身上所诊出的奇特病征。

    “圣上的症状,并不像是生病。”司马严续终于说:“微臣不才,冒昧揣测圣上之病状,疑似中了毒。”

    “中毒?”良王一怔。

    不是良王不相信司马严续的医术,只是觉得匪夷所思。毕竟皇帝的饮食都有专人试毒,并无不妥,而且若真是中毒,太医院一干太医,并不是尸位素餐的,为何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诊治出来

    “因为,圣上所中的,不是普通之毒。”司马严续说:“太医院专攻医术救人,何曾研习那些阴邪鬼域之道。”

    他叹了口气,语气沉重。

    “殿下,圣上所中之毒,如微臣推测无误,应是蛊毒。”

    蛊毒?

    听到这个字眼,七月的身体几不可察的轻轻一颤!

    皇帝的脉象,的确没有什么不妥,就是风寒而已。但正是因为脉象没有显示出什么不妥,才更加的不妥。只是寻常的感染风寒,怎么会出现如今的这种症状?长久的昏睡,越来越短的清醒时间,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要衰竭而死。

    “蛊毒……”良王的脸色变了。他自然是听说过蛊术这种神秘的存在的,古来蛊术也一直都是宫廷禁忌,只是他读圣贤之书,禀持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宗旨,并不相信,一直认为是民间传说。却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对他说,他的父皇中了蛊毒,而这个人,还是他最信任的慕僚。

    “先生,你是说,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并不只是荒诞不经的传言?”

    “确实存在。”司马严续说。“世间之大,超出了凡人的想象。种种异人异事,不一而足。蛊术这种东西不但存在,而且在某些地方,更有传承。不过,却绝不是那种刻傀儡贴生辰八字扎钢针诅咒之类的所谓巫蛊之术,事实上,它可算是一种异毒,能杀人于无形。”

    皇帝脉象显示不出问题,眼底却有金线隐现,畏光畏寒,不明原因的长时间昏睡,还有口中似有若无的腥气。

    “蛊有千种,种种不同。”司马严续说:“微臣还不能推断出圣上中了何等蛊术,但必定要接近圣上才能办得到。只是蛊之一术神秘莫测,只有蛊师才能掌握此术。圣上身边竟有蛊师此等人物的存在,实在令人不寒而栗,若不迅速把他找出来,后果恐怕不堪没想。”

    良王皱眉思索,皇帝身边内侍宫人都是他的心腹,轻易妄动不得,在不知道谁是蛊师的前提下,只能一一拘捕询问。但皇帝还昏迷着就把他的贴身侍从都抓起来,哪怕不说皇帝中了蛊,只是中毒这个理由,也足够骇人听闻,若被有心人利用,事态只会更加麻烦。

    “对圣上下蛊者,恐怕并非寻常蛊师,那些宫人中,应该并没有蛊师。”

    一直侍立一侧,默然听着两人话的七月,于此时突然开口了。

    “七月,你在说什么?”良王惊讶地问。

    做为良王的心腹侍卫,良王给予了他高度的信任,很多重要的事,七月都是在场的。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天家之事知道得越多越不妙,但他从来到良王身边的第一天起就未曾指望过能从漩涡中退步抽身,此生只是随波逐流,走一步,算一步。

    “殿下,卑职……”

    七月薄唇微抿,迟疑了片刻,才轻声道:“卑职在江湖上,也曾结识了一些人物,对蛊术亦有所耳闻。圣上是真龙天子,诸邪不侵,神鬼辟易,所以蛊师之流,是不敢对着真命天子施加蛊术的。他们这样的人,虽然养蛊用蛊害人不浅,却虔诚地信奉神明,供奉的也是蛊神,于此术有诸多禁忌。其一就是绝不能对天子施术,若谁敢对下蛊,触怒了神灵,便会报应自身,果报异常惨烈。因此……”

    “因此,对圣上施蛊的不会是蛊师。”司马严续明白了。“蛊师有自己的禁忌,他们不敢谋害天子,生怕神灵降罪。除非,下手者有所倚仗,才敢行事无忌,冒犯天子。”

    倚仗什么呢?施用蛊术而不怕此道的禁忌,这个人,必然不是蛊师。没有哪个蛊师胆敢对天子施蛊,那个下蛊人的身份,十分可疑,值得商榷。

    “卑职怀疑,下蛊者,或许有天家血脉。自恃真龙血脉在身,所以犯此大忌,而无所畏惧。”

    七月一语,石破天惊。良王承璧和司马严续对望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七月绝不是妄言的人,今天却说了这些话,了解七月性情的良王不用多说,司马严续也诧异非常。事实上自他来到王府后,就未见过这位良王的心腹侍卫对任何事物发表过自己的见解。他只是沉默地侍立在一旁听着,仿佛只是个摆设,他不说,也不动,心中在想什么,没人能够知晓。

    “司马先生。”七月抬起头来,望向了司马严续。“您博学多才,医术精湛,您既能诊断出圣上是中了蛊毒,想必,您也有办法,为圣上解毒吧。”

    ☆、君心难测

    走出书房,外面的阳光十分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七月抬起头,看向了遥远的天空。

    今天的天气真好,那样湛蓝的天空,那样洁白的云朵,那样温柔的和风,那样芳馨的花香,让人隐约产生了一种,幸福的错觉。

    他抬起了,抚了抚心口,那里有一块寓意着长命百岁的吉祥锁,为他冰冷的心带来一丝温暖。

    “流火……”

    他喃喃地低语。

    他这一生仿佛是个笑话,他的出世本不应是罪孽,他是曾经两情相悦的产物,他是父亲的长子,可是最终他却什么也没有。

    他父亲的爱子不是他,全部的爱都给了另一个孩子;而他的母亲一世为情所伤,对他既爱着,也恨着。可就是那样喜怒无常的母亲,也是无比珍贵的,至少他还不孤单,至少还有人可以依靠。可是最后,就连这样的母亲,他也失去了,只是为了那个男人,为了那另外一个孩子。

    他的母亲恨着他的父亲,可到底,爱,胜过了恨。她可以为了那个男人而生,也可以为了那个男人而死。只是这样的牺牲与付出,值得吗?

    总有人生来幸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也有人生来不幸,无论何时,总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如果能够狠下心,那就好了;如果可以把所有的怨恨,都加到那个孩子身上,就好了。曾经何时,他是恨着李晓风的,他恨不得他去死,可是到了最后,却终究变成了爱。

    晓风,是无辜的。上一辈的罪孽,为何要让无辜的稚子承担。

    李晓风作为他父亲名义上唯一的嫡子,在他父亲获罪后,成为朝廷钦犯之余孽,是不容见存于世的。而七月这一生,从未沾过他那父亲哪怕半点的光,但是一旦灾祸来临,却一样要被拖下水。他并没有上过李家的家谱,只是父不详的私生子,哪怕他父亲满门抄斩,其实也不关他的事,可是他那好父亲却不肯放过他们,在临死之前,仍是把他的母亲,还有他一起,拉下了水。

    朝廷钦犯,谋反大罪,哪怕他的母亲仍是南疆圣女,要想保护那个孩子也是有心无力,更何况她跟那个男人私通生子,早已被族中所不容。她为了保护那个孩子,在一场惨烈追杀中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动用了禁忌的绝大蛊术,杀死了所有的追敌,却也因此深受蛊术反噬。颠沛流离的流浪生涯,没有休养调愈的机会,曾经的南疆圣女,最终因为蛊毒发作,殁于荒村。

    临去之前,她紧紧牵着他的手,泪流满面。她似乎一直都深陷在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里挣扎,直到临终回光返照的时候,才彻底清醒。

    “我对不起你,娘亲对不起你,七月……我的孩子!”

    她将自己年幼的儿子孤独地抛弃在世上,让他一人面对残酷的世间,她甚至可以想象他会遭遇到怎样的苦难。

    “娘要走了,娘再也不能看着你们,从今往后,只剩下你自己,还有你的弟弟了……”

    他吓坏了,除了哭,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他的母亲,是他唯一的亲人,哪怕再打他再骂他,那也是他的母亲,稚子的心中隐约感受到了那最可怕的事实,他就要失去她了,失去这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娘亲!娘亲你不要走!我会听话的,我保证会听话的,我会好好照顾弟弟,孝顺娘亲的,娘亲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娘亲!”

    他在哭泣,刚刚才开始会说话的晓风也在哭,边哭边口齿不清地叫着哥哥娘娘,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哭成一团,令人心碎。

    “孩子,你过来……让娘……再抱抱你……让娘,再亲亲你……”

    他的母亲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将他抱在怀中。她不断地亲吻着他,一遍遍地抚摸着他的面颊,就像是要把这些年所缺少的母爱,在最后的时候,全部都倾注到他的身上。

    他的母亲生平第一次吻了他,冰凉却又温柔的气息,就这样在母亲的亲吻中,吐入他的咽喉,进入了他的身体。

    “七月啊,我的孩子!是娘对不起你……娘这一生,从未后悔遇到你的父亲,若没有他,娘就不会有你这个好孩子,娘只是后悔,没有好好地疼过你……”

    那么乖巧听话,孝顺懂事的孩子,为什么,就一直没有好好地爱过他呢?她是被什么迷了心,竟然忘记了对他的爱。母亲的心,直到临死,幡然醒悟,痛彻心扉。

    “孩子,娘没有什么东西留给你,只有这本命蛊……娘要死了,若不易主,它也会随娘一起死去,现在娘把它给了你……有它在,就像是娘在天上看着你,只愿它能够保护你,逢凶化吉。”

    “你不要害怕,它不会伤害你。只要你不动用禁术,它就会一直保护着你,与你同生共死。”

    娘亲的本命蛊,安静地蜇伏在他的体内。它确实如娘亲所说,一直在保护着他。它不止一次救了他的性命,遭受再重的伤,也能以超乎常人想象的速度恢复。这是娘亲的愿望,她希望在她不在的时候,她的本命蛊能够替代她的责任,保护她一生亏欠的孩子,但娘亲却万万没有想到,这本命蛊也是一柄双刃剑,一旦遇到蛊母,受蛊母操纵,就会反过来伤害他。

    本来,绝无可能遇到蛊母的,可他命里遭劫,那个一直躲在阴影里的人,“白王”,在娘亲死后,掳走了他和小风。将他送进了皇家的暗卫厂,让他成为暗桩,不仅仅是用小风当人质,更因为,白王掌控了蛊母,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他,控制一切身上被种了蛊的人!

    蛊母令他体内的子蛊失控,只能依靠赐下的解药压制,否则子蛊失控,将令他生不如死。

    娘亲的本命蛊,就如同娘亲的化身,娘亲的愿望是保护他,可是却被他人利用,成了控制他的工具,它既能救他,也能害他。

    母亲留给他,想要保护他的东西,却被人反过来利用控制他,伤害他,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白王,无论你有什么阴谋,我都不会让你得逞。你可以伤害我,但你不该玷污了我母亲的爱子之心。伤我母之本命蛊如伤我母,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夜色已深,皇宫大内,深廷之中,白天一直昏睡的皇帝,此时此刻,却奇迹般的清醒着。

    寝宫内很安静,除了皇帝,和一名跪在龙榻前的黑衣人外,侍疾的皇子,侍奉的宫人,有的伏在榻旁,有的倚在柱旁,尽管姿态各异,却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全都失去了知觉。

    “说吧。”皇帝靠着床帮,虚弱地说道。“朕那几个皇儿,今天都在做什么?”

    哪怕榻上的中年男人虚弱至此,积威之下,黑衣人仍旧头都不敢抬,应了一声是,将皇子们,尤其是三皇子,六皇子,七皇子,九皇子一应的行踪,包括言行举止,都一五一十地禀报上去。

    皇帝听完,面不改色,只是闭上眼睛,半晌,唇边溢出了一丝苦笑。

    “朕知道了。”良久,他才说道。“你且下去吧,明日此时,叫阿一来见我。”

    皇帝知道了什么,心里又在想什么,暗卫无从得知。君心似海,不可揣摸。他们这些暗卫所能做的,不过是忠心侍主,赴汤蹈火,死而后已而已。

    暗卫悄然退下,临去时一阵清风掠过,寝宫内的诸人仿佛只是晃了个神,全部清醒过来。坐在龙榻边的九皇子一清醒就看到皇帝靠在龙榻上,正看着自己,先是吃惊,随后欣喜。

    “父皇,父皇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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