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成婚》奉旨成婚分节阅读20

    韩玹的好奇心简直要爆炸,恨不能化作秦柏手里的帕子跟了去,看秦柏如何在一群莺莺燕燕之中行事,然而事实是,他只能跟秦姮文一起在屋里晃来晃去的等着。

    一盏茶工夫过去……

    又半柱香工夫过去……

    两人都等得有些焦心了,秦姮文喃喃道:“怎的这般久,莫不是露陷了?”

    韩玹也憋着一口气道:“不,不至于吧,我看着还很像呢?”

    然后一阵箫声悠悠,自侯爷夫人屋里传了出来,秦姮文喜道:“原来抓着弟弟取乐呢。”

    这韩玹虽然不大精于音律,然而惯来做些纨绔之事,倒是也时常有所涉猎,一听便听出了端详。这小子也有意思,竟在这种时候吹起了《凤求凰》,只不知道秦姮文若是知道了此事,将如何的怒发冲冠呢。

    箫音似水流泻,余音缭绕,韩玹静静听着,随着那时而婉约时而激昂的情绪摇头晃脑,不由笑赞道:“表弟好技艺!”比那绯衣姑娘也不在以下呢。

    一曲毕,那个跟着去的丫头终于闯了进来:“姑娘!”

    “怎么样怎么样?”秦姮文忙拖了那丫头问究竟,“怎么这么久?”

    这时竟无人理会秦柏了,韩玹看他还是女儿模样,衣裙拖曳在地小碎步走来,下意识伸手扶他进了屋,还好心的放到椅子上坐了,给他倒茶喝,笑道:“莫不是那家太太看上了柏儿,要娶回去做媳妇呢?”

    “闭嘴!”秦柏怒道。

    韩玹大笑起来,便听那丫头道:“今儿个少爷可是露了脸了,那些姑娘们说起来,都是针织女红东家长西家短的,便是说些琴棋书画,也不过是嘴上显显,以我看无一敢动真格的,咱们少爷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甚至连四书五经说起来都头头是道,那安乐侯府上的太太也是多事,硬是拉着少爷说了半晌的话,求了一幅画去还不作罢,又让吹箫解闷儿……也亏了少爷脾气好,我看那些姑娘太太们,一个个儿听的脸都僵了,见了少爷的画作更是艳羡不已……说来也奇了,这京城的显贵倒是怪异,一个女孩子家学些女红也罢了,偏弄什么四书五经吟诗作赋?可她们偏偏认这些,还直夸少爷有才气。”

    秦柏喝杯茶,笑道:“京都跟咱们南边儿的风气不同,昭芫公主在这京城里便是女孩子的标杆,上头说个好,许人家都能抬高一大截门槛儿不是?所以多有女儿家学男孩子养的。不过毕竟是姑娘家,只是随意念些书来消遣罢了,又有平日里的见识在里头,所以便成你今日所见之状了。”

    丫头笑着打趣道:“少爷高见。”

    让几人不曾想到的是,经此一战,秦姮文竟落了个京都第一才女的名号,人人道其学富五车,咏絮之才!

    唯有韩玹耿耿于怀,秦侯爷家的大小姐竟是这般教养,他日可如何嫁娶?

    秦柏喝了口水便让人伺候换了衣裳,继而拖了韩玹一溜烟回了自己屋里,连门子都上了锁,愤愤道:“姐姐如今越来越没意思了,刚刚母亲几乎瞪死我。”

    韩玹大笑起来,道:“不想你二人还能做出这等事来,姮文姐姐倒是个不拘小节之人,不过小柏,我看你虽然功夫上不如她,可心思比她敏捷出不知多少去,怎么还这么任她施威不敢反抗呢?”

    秦柏叹了口气,静静看着韩玹,却不作声。

    韩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笑道:“别看了,突然发现哥哥很是英俊风流不成?你这般看着我,我就想起你刚刚女子装扮的情形来了。”

    “流氓。”秦柏斜他一眼,凉凉道。

    韩玹:“……”

    亲亲表弟,做为一个男孩子,“流氓”这二字脱口便来真的合适吗?韩玹真的很想给他弟弟讲一讲男子汉动手不动嘴,但是又怕他真的动手,忍了又忍,终是作罢,只那二字在心里七上八下久久徘徊,誓死不肯去,他也是无力。

    然而秦柏却不往心里去,早已想到了别处,只叹道:“姐姐也就在我跟前作威作福,日后你便明白了。”

    韩玹大笑起来。

    韩玹在秦柏屋里四处翻看,倒是自在若在自己家里一般。便见堂内正墙上一幅大字,笔法豪迈遒劲,其他各处却是空空无一修饰,地上正中圆桌围凳,左侧琴案上纤尘不染,右侧红木花台上,白瓷坛内君子兰长势正好,除此也便再无长物。这秦柏屋内陈设之简约,与他一贯做派倒极是相似。往右是他的卧房,往左却是一个小书房,韩玹信步而至,便见里面三面墙的书架子,竟是摆满了各色书籍,看得他甚是叹服,怪不得亲亲小表弟气质不俗呢。

    “你在里面做什么?若有喜欢的自己拿去看,记得还回来便好。”

    秦柏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韩玹扭头,便见少年公子一袭浅色长衫,悠悠然静倚在门口对他说话。韩玹看他这模样,不觉笑了起来,道:“果真如外祖母所言,小柏真该同姐姐换过来才适宜,你二人这反差也真是绝了……”

    秦柏眉头微微蹙起,不悦打断道:“玹表哥今儿个可是魔怔了不成?”

    韩玹这才发觉自己荒唐惯了口不择言,触了秦柏底限,忙转过身来认真作揖赔礼,道:“是表哥不对,今后再不提起此事。”

    室内短暂沉默,秦柏终是叹道:“倒也不是着恼于你,只是不想再提起旧事……去年的事情你也知道,那次练兵恰遇上了暴雨滑山,营地里损伤惨重,我又伤了膝上筋骨。当时都在山里,军医不过简略包扎了事,然而自那之后总是使不上大力,下盘不稳便再无法习武,所以如今也只是简单的修气强身。偏偏姐姐对习武一直独钟,去年年底还顶着我的名号随父亲出兵,当时不过是好玩儿,然而春上有一次上战场,她跟先锋军出战,智擒敌军将领,便打出了名号,父亲的手下将领皆以秦公子唤她,以示尊敬,便闹成了如今这般。”

    韩玹:“……我还一直纳闷呢,皇祖母夸你小小年纪勇武不凡,竟是表姐。”

    “这事迟早隐瞒不得,若闹大了,那可是欺君之罪,舅父怎如此任性?”韩玹简直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了。

    秦柏苦笑,幽幽道:“是啊,欺君之罪。”

    “算了算了,到时再做道理吧。”韩玹也无奈了,“不过我还是奇怪,难道表姐上战场,也带丫头给化妆成你的模样吗?”

    秦柏这才笑了起来,道:“迟早你能知道的。”

    这一家人可真是……

    韩玹看他心思惆怅,也不好再多提,便随口问道:“我看你这里书籍倒是不少,应该也藏着好的琴谱吧?”

    秦柏回过神来,蹙眉道:“又做什么?莫不是……想要了去送那个绯衣?”

    “嘿嘿……”韩玹哥俩好的伸出爪子去搭秦柏的肩膀。

    “免谈!”秦柏冷冷挣脱道。

    韩玹陪笑道:“好表弟,除了你还有谁能帮我呢?”

    秦柏深吸口气,抬头看向韩玹。

    二人凑得极近,韩玹甚至闻得到秦柏呼出的清浅气息。秦柏刚刚十五岁,拔条儿也迟,如今尚是少年模样,脸部线条柔美秀气,连肌肤都莹润细腻,全不似男子刚硬,双眸更是明亮剔透,似能洞视人心,长长的睫毛轻轻一扑,竟若扑在人心尖上一般……韩玹心头微荡,下意识退了一步。

    秦柏丝毫不觉,只自顾思量,终是叹道:“罢了,找与你。”

    韩玹想着必是因他刚刚扮作柔美女子模样才被蛊惑,便暗暗定住心神,拱着秦柏去拿好东西,果然见他从架子最高处取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下来。韩玹眼前发亮,忙伺候他放在桌上打开,便见里面躺着一套琴谱,瞬间大悦,笑道:“就知道你有好的。”

    秦柏随手又盖了回去,默默推与韩玹道:“《南风歌》给你,你拿什么好东西来换?”

    韩玹眉尖轻跳,道:“《南风歌》……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倒是应景儿!如此多谢小柏了。”

    秦柏:“……”

    果然又耍赖,看在你一介纨绔竟能随口成诵的份上,便先行送你!秦柏无奈想到。

    韩玹虽然嘴上耍赖,但他也知道秦柏将心爱之物想让,全的是两人的情意,这份心也的确令他感动。是以回家之后,隔日便特意使唤人请秦柏到府来上。秦柏见来请之人讲得认真,却不好辞,见了韩玹方问道:“不过一二日,又有何事?”

    韩玹扬唇一笑,却不说破,只道:“有好东西送你,随我来。”

    秦柏不置可否,他见的好东西也不少,韩玹若真有好的,还从自己手上搜刮去送人,不过看他兴致好,只得尾随去了后院:“是旧年应我的好物儿?”

    “嗯。”

    郡王府的后院地势开阔,放眼望去竟是漫无边际,远远一列马厩,却是一个小小的跑马场,秦柏见了暗自感叹。

    ☆、第23章

    下人牵过一匹骏马,韩玹上前亲昵的摸了摸它的鬃毛,笑道:“小柏,来看。”

    秦柏走近些许细细端详,不由大惊:“足不践尘,日行万里——奔霄!”

    “嗯哼……送你。”韩玹见秦柏惊异之状,心情大好,伸手在他下颌轻挑了下,“用它换你的《南风歌》,柏少爷可还满意?”

    秦柏依然呆滞状,半晌方道:“送,送我?”

    韩玹笑了起来,道:“少见你有失态之状,看来这是满意了?”

    “你舍得?”秦柏回过神来,还是不大相信,眼巴巴看着韩玹问道。

    韩玹看他模样,只觉好笑,平日里见他惯来老成,如今怕是真应了心,却显出了这般小少年之状,目光清澈通透,神色不染尘俗……不觉又有些心猿意马。

    韩玹大吃一惊,暗暗压下心头别样心思,使劲掐了自己一把方回过神来。

    虽说韩玹只大秦柏不到两岁,然而高出他多半个头不说,肩宽臂长,腰腹精健,早已是成年男人体态。此时看秦柏小模样儿,径自伸臂一揽将人抱了起来,直接送到了马背上,递了马鞭给他,笑道:“来,试试看。”

    秦柏心情大好,回头对韩玹一笑,大喝一声“驾”绝尘而去……

    韩玹看着白衣少年纵马远去,笑容渐隐,想到那日秦柏所言旧年往事,看来那腿伤还是留了根,知他不能学表姐肆意张扬,只怕已成心头铭刻之痛。他分明也是出身将门,胸襟豪迈,偏又习武不能,否则以他聪慧,必是惊才绝艳将门英豪……

    韩玹胡思乱想,眼前兀自浮现秦柏那无意间回眸的淡雅一笑,不由叹息,神色恍惚。

    韩玠刚从宫里回来,听说弟弟约了秦柏来府里,见他二人来了后院也便跟了来,奇道:“独自一人长吁短叹,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前日夺了他好物,今儿回赠一件。”韩玹道。

    韩玠略一沉思便知端倪,以为韩玹舍不得,笑道:“舍不得就送个别的,这奔霄不是你最最心爱之物吗?”

    韩玹回头看一眼兄长,道:“以心交心,兄长何时见我送人东西有心疼过?”

    “此时。”韩玠道。

    韩玹笑盈盈看着远远而来的一人一马,心内想的却是那曲激荡疏阔的《凤求凰》,听音解义,这个表弟的心境,他韩玹自觉难以企及,叹道:“对他不会。”

    二人相视,都大笑起来。

    秦柏打马归来,笑容明快,扬声道:“既说了送我,他日可不得反悔。”

    “必然不会,有兄长作证!怎么样,可还喜欢?改日得闲,哥带你去跑马。”韩玹笑着上前去扶,秦柏却已飞身跳下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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