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时翻山越岭》他来时翻山越岭分节阅读72

    这些东西说明——她在做准备,即便没有那次偶遇,她也在准备找他。

    任西安漆黑的眸一转,漾了点明光。

    他不知道程梨到底是为了让他坐,还是为了让他看那堆代表她念念不忘的木偶。

    任西安不坐,程梨也没硬请。

    任西安看木偶那几眼的功夫,程梨又脱了毛衫,上半身只着了个运动背心站在他身前。

    任西安再看向她时,程梨问:“想喝点儿什么?”

    背心粘在她身上,显得她身前的曲线尤为明显。

    任西安将视线从她平静的眉眼上移开。

    程梨也不强求:“算了,你即便想喝什么我也拿不出来。”

    很久没回来,连口热水都没有。

    任西安的手机这时插了一脚,突然响铃。

    程梨提醒他:“你接啊。”

    任西安垂眸看了眼屏幕,是他二哥任静瑜。

    任西安没接,只坚持:“客气够了,就把门打开。”

    这会儿他得走人,让她自己待着。

    今晚各睡各的。

    他已经往前走了一大步摊了牌,她也拿出更多诚意往前走,他和她才能真得变成他们。

    他说这话时声线有些不自觉的喑哑。

    程梨看他,问:“我锁了门,你紧张了?”

    她的目光让人觉得无所遁形,身心每一处近乎都暴露在她眼底。

    任西安喉咙一滚,他的确觉得她意图不轨。门锁了之后他觉得会无法全身而退。

    如果不是她,他此刻要么已经动了手,要么已经骂起人。

    程梨往他身前靠:“我锁门,只是想和你好好说会儿话,没有别的想法重生之步步向上。你刚才跟我说的话,我用心听了。回来的路上我也想过了,你要的东西,我以后都能有。”

    任西安说得那些他对他妻子的要求,她都能有。

    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现在她缺的是坦诚,程梨知道。

    程梨勾起任西安宽厚的手,把她的手插/进他的手中,让十根手指交扣。

    程梨垂头声音微颤说:“西安,你给我些时间。”

    让她好好想想,她怎么让他接触那些事情,他才能不难过。

    她已经老到快奔三,但仍旧受不了人哭。

    看人眼角湿润也不行。

    一时说不清楚的,不如暂时不说。

    任西安这人不是没有脾气,程梨知道。

    他也不像她,心肝时有时无。

    他一直有。

    她不说,他可能逼一逼,吓一吓。

    说了的话……程梨无法想象。

    她不能告诉他,和他告别的那些时日,她一度可能抽了风,想这个世界是不是也不要待了。

    她想过死。

    只是一刹那,没动真格。

    她没那么怂。

    她还是走过了那段路,靠自己走。跌倒过,继续爬起来。

    那也都是过去……日后说起来不过是一段故事,可那只能说给不相干的人听。

    记挂她的人,听不得。

    她不想骗他,要说只能说真话。困难可以当笑话,可死呢?要怎么开口?

    怪只怪重逢的猝不及防,重新面对面碰上的这一天来得有些早,在她还没有计划好安排好怎么步步逼近他之前。

    程梨说得诚恳,任西安任她扣着手。

    他随着程梨颤抖的声音呼吸也在一点点起伏得厉害。

    倔强的、孤勇的、冷漠的、酷的、自信的那个程梨并不可怕……小心翼翼的、失了神采的程梨才最有杀伤力、最可怕。

    这样的程梨让任西安挪不动脚。

    任西安没想过他的那个说清楚换来的是这样一个程梨。

    天狼星里飒爽的那个程梨和阿尔金山里稳重能独当一面的那个程梨,他最熟悉,也最习惯。

    这个萧瑟的她……让他觉得沉重。

    任西安目光深深,认真问她:“需要多久?”

    程梨思索了下:“我很难具体到哪一天裙下之臣。”

    她接着说:“这些年你走的很快,我慢了不少。你的工作可能叫事业,我的工作是营生。我以为天狼星是全部,原来你还有更出色的max。你站的地方看得比我高,比我远;我站得矮,视野有限。我跑,可能也不会比你更快。我们这几年走的道很不一样。”

    她越说声音越低。且跑了题。

    话里的意思都是两人的不合适。她可能一厢情愿。

    任西安在程梨的低声中攥紧了拳,他并不明白:“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程梨的话突然就沉重了起来。

    这让任西安有了很恶劣的预感。

    程梨没去看任西安的神色,她怕算计错了,他摊牌之后她酝酿出的这番怀柔无用,不能让他再退一步。

    但她得继续说,继续以退为进:“你要的我以后都能有。可你要是不能等,我也理解你。当初是我先伤了你,你怕重蹈覆辙,你忌惮我那点前科,我都理解。max走到今天肯定不容易,你累了可能想要一个温柔的棉袄,不是一个冷硬的盾牌。我欠你一个交代,现在听不着你打算到此为止的话,我能理解。我爱一个人的经验不多,我可能还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你如果真的不想继续陪我玩,如果你觉得我现在追你是在玩,我能理解,真的。可我觉得未来比过去重要,我一直觉得我需要对你说的是未来。”

    她越说越像要成全他另寻良人好聚好散。

    成全他嘴里那个不陪她玩了。

    此前的追到底呢?

    任西安头皮一紧,随着程梨沉下去的声音他身体上的温度也在这寒凉的室内一点点消散。

    他抵触程梨话里的这番转折:“还想说什么……祝我幸福?”

    任西安甚至低笑了声,带些嘲讽。

    程梨虔诚地嗯了声:“你能这样,我当然替你开心,我的确是——”

    任西安闻言即刻打断她:“够了。”

    他捏紧拳看着她。

    程梨动了下唇:“我只——”

    任西安的嗓音哑了不止一点:“够了,我让你别说了……你闭嘴。”

    他语调也很低,不是吼,他觉得额角抽疼得厉害。

    他觉得程梨这个女人真是个混账。

    程梨语调平缓,任西安回想着她说的这一串字,看着她漾着些微光的眸,喉咙禁不住发干。

    程梨的身影让他觉得单薄,有些说不清的沉甸甸的东西压在他胸口。

    他这数日见惯了她不正经的甚至嚣张的模样,她认真起来……他没想到他眼前成了一条死路轻歌赋。

    她在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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