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苧摸着自己胃部的刀口,疼的说不出一句话。
他望着那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他手里捏着一片叶子,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
他说,当年带走父亲的是他,关了父亲20年的人也是他。
他说,这些年里曾经动过想去找你的念头,但恰逢你母亲改嫁,又不愿与你姑姑家有任何联系,于是我不好打扰,便只是给你母亲包了个红包让人送去——是我不好,没有让人打听明白你继父的为人,不知道你们后来过的那么艰难。
他说:“有很多细节,我说不合适,只能等你与你父亲见了面,让他来告诉你。只是希望你不要记恨他,因为过去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你父亲做出那样的选择,确实是万般无奈……”
他仰视着被树枝割裂的天空:“而这万般无奈的源头都是我。”
说完这些话,他推着神思恍惚的鹿苧走到那花园的尽头。他指着那秋风中一个摇曳的身影说:
“他苦等了你二十七年。”
那身影有着微微下垂的眼角,和除此之外与他一模一样的五官。
鹿苧见过这身影,他从那云梯上走下,他躺在那血泊中。他似乎有一个小木箱,里面有一个孙悟空的小木偶,他曾经给自己写过28封信,他曾经有一件灰色的套装。他还有一本最爱的书,他每年都会给自己写一个故事。
那些被解锁的一部分回忆像被从邮箱里倒出的信封一般,飞扬着散落着淹没他。
鹿苧捂住脸嚎啕大哭。
……我曾经以为我会永远孤独。
那身影像他奔过来,将他紧紧的抱住。
……我从未想过还会相逢。
那身影发出嘶哑却无声的哭泣,他颤抖的像快要落下的枯叶。
……我想重新开始。
那身影一直在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就让我们彼此救赎……
赵陆鸣觉得自己要疯。他望着面前的鹿苧,那声哥怎么也叫不出口。面前这人长了一张跟鹿叔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但是看那性格就跟温柔的鹿叔不是一路的。这人一脸冷漠,看起来不好亲近。
而赵陆鸣对他也是心绪复杂,且不说半路杀出个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单是这人的身份在这几日里的转变,也让他脑子转不过来:先是跟鹿叔同时遇袭的受害人,然后是向海东的小情人,然后是向海东和宋哲文共同的小情人,再然后变成了鹿叔的私生子,最后又成了他自己的亲哥?
赵陆鸣想,我这脑洞再大,也万万想不到这剧情的神奇走向。额滴神啊,来道雷劈死我吧!
他咳嗽了一声,面部肌肉抖动着叫了一声:“……………………哥哥。”
鹿苧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弟弟。”
你他妈答应的真快。
赵陆鸣叫完了,面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他听说向海东出来了,想给他打电话,但是向海东一直没接。想告诉他你的小情人不是被我爹霸占了,而是认我爹当亲爹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都没办法。
他低头望着桌上丰盛的饭菜,有点儿食不下咽。
赵陆鸣在经历一次诡异的家族聚餐。他这一桌上没有女性,只有基佬。
老赵坐在饭桌的最上位,他父亲坐在鹿苧旁边,两个人手拉着手,甜甜蜜蜜的彼此说着话——虽然他父亲现在只能打手势。而赵陆鸣坐在那两只鹿的对面,看他俩像对姐妹花儿一样热情交流。
赵陆鸣真的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一言难尽。他偷偷看了一眼老赵,那人面目慈祥的看着他对面那两个人。
赵陆鸣感觉自己的一言难尽乘以2
他咳嗽了一声,打算挽救一下这无药可救的诡异氛围:“我跟我女朋友分手了。”
说点直男的事情吧,不然这里的空气都是拐弯儿的。
鹿苧突然说起一件非常可笑的事儿,逗的大家都笑了。连笑点超级高的老赵都笑的露出了智齿。
“我说,”赵陆鸣的食指轻轻敲了一下桌子,“我跟我女朋友分手了。”
“哈哈哈哈哈……”大家笑。
赵陆鸣绝望了。
赵竞突然一边笑着一边扭过头看他:“分就分了,有什么好说的?女人那么多,再找个。”
赵陆鸣彻底绝望了。连失恋这种大事儿你们都不关心吗?说好的亲情呢?
那好吧,就提点儿你们肯定会注意的话题吧!赵陆鸣恼怒的想。
“哥哥,你跟向海东和宋哲文什么关系?”
鹿苧一口汤喷出来,他看着赵陆鸣那不善的眼神,想:讲真,自从宋哲文和向海东缠上他,他身边的贱人就没断过,吴越是,宋向是,赵竞是,眼前这是又来一个姓赵的小贱人。
赵竞眉头一皱,一个眼刀甩向赵陆鸣。
鹿逸之还不知道谁是谁。
自以为赵竞还不知道他们仨关系的鹿苧吞吞吐吐的说:“朋友,好朋友。”他可不想刚认了爹妈又马上出柜。
说起来这几天他光忙着震惊去了,都忘了给这两个打电话。鹿苧懊恼的想。自己也是够渣的,人家是有了媳妇忘了妈,他这是有了妈忘媳妇。
“多好?”赵陆鸣假装没看到赵竞的眼神。
“特别好,两肋插刀那种。”鹿苧低头扒米饭,他心虚。
“你说往哪儿插?”赵陆鸣假装没听清,步步紧逼。不知为何他对鹿苧有着天然的敌意,尤其是看到鹿逸之对鹿苧那种喜欢的不得了的态度之后。
鹿苧的脸又红又白。
“往你身上插。”赵竞冷冰冰的说,“快吃饭!”
赵陆鸣瘪了瘪嘴。他想,向海东,快把你这个小妖精带走,我看他早晚把我家搅浑!
向海东当然会把鹿苧带走,但是在这之前他要先跟着宋哲文捅赵竞一刀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强撑着更完最后一章后,卡文严重。最近飚文飚的有点凶,埋的线头有点多,构思跟不上剧情,我打算整理下头绪、严谨下剧情再写。最快今天晚上会更一章,不过一般要等到后天才写。
如果拖的时间长我会写个小甜点小□□填填肚子的!
☆、要是我早烧死他了
a城的天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晴空。大路两旁的银杏树黄绿相间的叶子纷纷被风吹的飘洒零落。一辆黑色奔驰从远处慢慢的滑过,停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在那车的不远处是一处巨型露天仓库。
一身黑风衣带着黑手套的向海东拉开车门,带着凉气坐进副驾驶。他跟开车的男人伸出手:“给我来一根儿。”
那男人弯着眼睛,扔给他一个空烟盒:“抽完了。”
操。向海东骂了句脏话。
“人都清走了吧?”向海东嘴痒痒,从兜里掏出一块儿糖解解馋,“你可别惹上人命案,到时候鹿苧再拿汽油浇你,我可帮不了你。”
“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快死吧?“宋哲文打开音乐。
第五交响曲。
向海东笑笑不说话。
“我这边稿子都准备好了,就等你放烟花了。”向海东把那糖咬的嘎嘣脆。
宋哲文点点头,拿起电话跟对方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一时车内只剩交响乐澎湃的声音。宋哲文面容严肃的看着山下仓库的位置。那片仓库是宋家的产业,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并不在中星集团名下,知道这件事的人极少,也不知道徐立江从哪儿扫听来的,他竟然还有这么个偏僻的仓库,专门存放一些危险化学用品。赵竞一直想推行废除某样审批制度,一旦推行,必然引起连锁反应,大量类似的制度都会被相应废除——这动了徐家的根本,他家的买卖跟这些体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赵竞就是想把他家连根拔起。
但是徐立江想了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如果赵竞主张废除该项制度,那就应该让这项制度好的一面凸显出来。假如这个时候有人没有进行相应的制度审批而出现了重大事故,并引起社会的广大反响,那赵竞的推行自然会失败。于是他找到了可以完全信任又与赵竞有仇的宋哲文。
“倒计时了吧?”向海东不耐烦的看腕上的手表,那指针按照它既有的节奏一步一步走着。
宋哲文在音乐的高`潮声中眯了一下眼。
之间一个巨大的火球突然腾空而起,再接着一声巨响冲击波从那里传来,震的车窗都晃了几晃。
这些化学品并非是宋哲文的,而是向海东引诱一家鬼迷心窍的化学品公司绕过审批手续,存放在这里。向海东只是跟那家公司的老板在酒席上提了几句,便将他带上了贼船,当了替死鬼。
巨大的火球接二连三的炸起,浓烟滚滚。
“唉呀妈呀,咱俩真是丧心病狂啊!”向海东感叹道。
宋哲文嗤笑:“怪不得鹿苧想烧死你。”
“可惜了,鹿苧不在,不然让他看看这辈子最壮丽的烟花啥样儿!还是专门为他放的。”向海东故作轻松的说。
宋哲文咬紧了后牙槽:“…………赵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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