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一路谁也没说话,跟着那辆吉普车跑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在一家火锅店门口停下。他俩也不敢进去,只敢在车里远远的看着鹿苧笑靥如花的跟着吴越进了大门。
鹿苧笑的真好看,他俩都没见过鹿苧这么冲他们笑过。因为那笑里还带着中意和痴情。
二人神色有些颓败。
相较向海东对吴越的畏惧,宋哲文本是对吴越有些不以为意的,因为曾经吴越伤他很深,鹿苧始终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向海东身上。但当他看到鹿苧对吴越那种痴痴的表情,便开始有了危机感。
他想,如果不把吴越解决掉,那他和向海东谁都别想得到鹿苧。
他瞄了一眼向海东,他正暗沉着一张脸靠在椅子上。宋哲文知道他和向海东虽然表面上各有各的性格,但骨子里却是同一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偏执狂,不然也不会因为那得不到的执念而重新活过来。
他有点儿想跟他心平气和的谈谈。
“在这儿守着也没意思,你不是肚子饿吗?找地儿吃饭去。”宋哲文对他说。
“我怕他俩吃完饭去开房。”向海东直言不讳。
宋哲文嗤笑:“不会的,你放心。他俩没睡过。”吴越这种彻头彻尾的直男,鹿苧就算脱光了在他跟前,他也不会跟鹿苧睡——宋哲文和向海东并不知道曾经的吴越跟鹿苧表白过。
“你又知道了。”向海东冷哼。
宋哲文丢掉烟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去哪儿吃?”
“不想吃。”向海东叹口气,气他妈的都气饱了。
宋哲文稍微一掂量,便带他去了个地方。
曾经一下班就跟着鹿苧坐公交车回家的宋哲文,一直心心念念着那个跟他表白的小广场,他俩坐在秋千上,诉说着彼此的过往。现在的宋哲文没能把鹿苧再带过来,却把情敌向海东带了过来。他俩喝着从车上搬下来的啤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以前他俩从来没有心平气和的说过话,哪怕在鹿苧出现之前他俩合作干脏活的时候。其实他俩性格彼此很合得来,一个虚伪阴毒一个心狠手辣,完完全全的臭味相投物以类聚,颇有点儿彼此赏识的意思。曾经他俩怕引起别人注意不敢常见面,后来因为争鹿苧又撕破脸。鹿苧死后他俩又没有说话的力气,见了面也只是随便说两句罢了。
现在,两个受过情伤的情敌,因为最大的情敌出现而有了一丝抱团取暖的情怀。
向海东很久没有这样烟烟酒酒的放肆过,在那失意的痛楚中竟有了丝痛快:“爽!喝酒!”
他喊。
宋哲文倚在秋千的铁链上,面淡如水:“干杯。”
他举着酒罐跟向海东碰了杯。
“……你说他俩现在在干嘛?”向海东有点喝高了。
“吃着火锅唱着歌。”宋哲文嘟囔道。
“我给你说宋哲文,我从沈阳回来一看见你,就想到这句台词。你这个麻匪真的是,打得我措手不及。”
“我也没想到你动作比我快。”
“我说,老贱人,你是怎么死的?”
“…………吞、枪、自、杀。”宋哲文也有点儿醉了。
“你胆儿还挺大的。他们给我注射的时候我还挺害怕的呢。”
“我当时一点儿也不怕,现在想想,觉得有点儿怕。”
“要是没重新活过来,你说咱俩现在在哪儿?”
“下油锅吧?”
“你下油锅,我上刀山。”
“油锅刀山有没有鹿苧?”
“肯定没有,他去天堂。”
“对,对,对,他去天堂,他应该去天堂……来来来,干杯……”
两个醉汉无言乱语着。空的易拉罐散了一地。
“老贱人,我给你说,我是真的不明白,我他妈哪儿比不上吴越了?”向海东红着脸打着酒嗝,“以前咱就不提了,你说我长这么帅,还把他伺候的这么好,他怎么还跟那个吴越勾三搭四的?”向海东捏碎了一个易拉罐。
“疯狗,咱俩先别打了,还是把吴越收拾了再说吧。不然咱俩再好,鹿苧也不识货。”宋哲文又啜了一口酒。
“怎么收拾?”向海东开始有点儿说不清话了。
“走、走一步,看一步吧……”宋哲文脑子发昏。
“………………宋哲文,我说真的,要是咱俩追不上鹿苧,干脆咱俩一块儿过得了,还有个念想。”
“那是你艹我,还是我艹你啊?”
“互相艹呗……”
“我他妈宁愿再死一次。”
☆、痛苦寂寞谁又知
第二天早上,酒气烟味儿冲天的两个人以及黑眼圈的鹿苧分坐在饭桌的三边,默默无语的喝着粥吃油条。鹿苧昨晚虽然吃的有点儿撑,但伺候两个又闹又吐的两个醉汉一晚上,早上起来食欲还不错。
但他现在有个疑问,憋在心中,实在是不吐不快。
“我说,你俩是不是有一腿?”鹿苧咬了一口油条。
向海东把米粒呛进了鼻子,宋哲文吓的手一抖。
鹿苧看他俩那反应,觉得心中的猜测有些坐实了,如果真如他所想,那就能解释为什么两个人会同时找上他了。可能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一见钟情,完全就是情人吵架他当炮灰。
他牙齿咬的咯咯响:“我猜对了是不是?”
向海东第一个情绪激动的站起来,指着宋哲文的鼻子说:“我跟他有一腿?我得多缺男人才会跟他有一腿?”
宋哲文一副吃了狗屎的表情:“鹿苧,我就是吃屎也不会跟他有一腿的。”
鹿苧目光一闪,胳膊抱胸:“那昨天为什么向海东说你俩商量好了,一三五他上,二四六你上?”
“啊?”两人同时震惊开口,“不可能!”
鹿苧皱眉:“你俩打什么主意呢?”
“没主意,我怎么会跟他一起打主意?”向海东一脸你在侮辱我的表情。
鹿苧还在怀疑。
“……”宋哲文不言语,表情不痛快,不发一言的收拾东西上班。
鹿苧看他生气了,便知道说的那些话应该是让他生气了:“科长……”
抓着车钥匙正欲下楼的宋哲文面色冷凝,他回过头来对鹿苧说:“鹿苧,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是清楚的,你却因为几句醉话就怀疑我……你真的令我很受伤。”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心中愧疚的鹿苧。
向海东看着装腔作势的宋哲文不得不服。
昨晚他俩虽然对将来怎么收拾吴越还没有具体计划,但是对于怎么分配鹿苧却达成了初步协议。原则上鹿苧一三五向海东睡,二四六宋哲文睡,周日大家一起上,非把这小光棍给喂饱了,让他没心思想上吴越的床。两个人虽然不希望对方碰鹿苧,但大敌当前,也顾不上这么多,先把无谓的独占欲放下,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初步达成协议的二人喝得酩酊大醉,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上了楼。本来都洗干净准备上床的鹿苧听到门外胡乱的敲门声,还以为有劫匪,从猫眼儿看了一看,才发现是醉的没了形状的两混球。这两个人一进来就咧着嘴冲鹿苧笑,说些不着调的话。
鹿苧把两个酒鬼拖到沙发,那两个人还未尽兴,互相哥哥弟弟的叫。要不是亲眼见过二人逞凶斗恶,还以为他俩感情多好。两个人酒品都不太好,又是哭又是笑又是叫的,鹿苧看了都觉得辣眼睛。
向海东跟鹿苧大着舌头说,我俩有缘,特别有缘,我二姨不仅跟我爸睡过,还跟他爸睡过,你说我俩多有缘?
宋哲文也笑,有缘,真的太有缘了,你二姨要是给我爹再生个种,咱俩还能沾亲带故的哈哈哈……
向海东说,咱俩现在就沾亲带故哈哈哈……
宋哲文笑出眼泪,对,现在就沾!
一番醉话说的鹿苧云里雾里。
鹿苧怎么会明白呢?宋哲文和向海东确实是情敌,但也是这个世上唯二重生过来的人,他俩共同见过未来,也共同承受过失去鹿苧的痛苦,那些永远不会发生的未来只有他们两个经历过,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这九年他俩过得看似事业成功无比辉煌,但心中的痛苦寂寞甚至是煎熬又有谁知道?只有他们两个人才会明白彼此,才会理解彼此,才会知道能挺过来有多么不容易。
他们有共同的目标,那目标在触手可及之处,却早已经心有所属。
向海东和宋哲文经历过一次死亡,他们对死亡充满恐惧,也对能够重生充满无限的感激,假如重活一次也无法跟鹿苧再续前缘,那重新活过来又有什么意义?
他们又哭又笑,脸上的每滴眼泪都不是伪装。
他们愿意为得到鹿苧,对彼此做出让步。哪怕这让步可能是饮鸩止渴,也好过失去他。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一段宋向二人的心理状态。
☆、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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