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气》天狼气分节阅读37

    “下面请看详细内容……”

    “从前日起,中国南海发生海水变黑、海洋生物大面积死亡的现象,范围正在进一步扩大,国家海洋局和海事局联合召开了专家会议,海水变黑的原因正在调查中。初步认为海水变黑可能与沿海地区的工业基地有关,共有八家企业在南海附近的工厂被紧急叫停。同事海事局在南海海域进行了航运管制,禁止渔民进行捕捞作业,货轮邮轮必须绕行。今天上午,舟山的部分民众聚集在舟山市政府门前进行抗议活动,下面请看本台记者发回的现场报道。”

    “请政府和专家出面给个说法……”

    “记者同志,你说政府半天也给不了一个说法,这可怎么办呦……你说眼看那黑水就流到我们舟山来喽,群众的安危政府到底管不管哦,那鱼都是死鱼,都不能吃喽……”

    ……

    “下面播送一条简讯。”

    显示器被关掉了,土御门芳次的手没接触到显示屏,就闪过幽蓝色的火花,是静电。

    这里是地下五十米,屋子里密不透风,潮湿的空气透着些阴冷,换气系统和空调似乎并不能改善这样难受的感觉。虽然土御门家和皇室以及政府一直有很紧密的合作,可是那位大人为了能有个政府的人在这里坐镇,于是派嵯峨奉一郎过来监督,一同被带来的还有他的亲信速水。今天才是嵯峨奉一郎到地下基地的第四天,可是他已经后悔答应那位的大人的请求了。这间巨大的屋子里面有无数的精密仪器在运转轰鸣,墙上挂着许多块显示器,刚才被土御门芳次关掉的只是其中之一,其他显示器上面的数据在不停地变动,他完全看不懂这些原始数据,毕竟他平时看的都是下属整理得井井有条的报告书和文件。有一件事让他烦躁和恼火,屋子里有一面反光的墙,这屋子里所有人的身影都能够清清楚楚地映在上面。土御门芳次对此漠不关心,嵯峨奉一郎却清楚地知道那是单面镜。美军要求必须在他们的监督下使用这间屋子以及里面的一切设备,这哪里是监督,这分明就是监视和偷窥。屋子里已经有些说着美式英语和蹩脚日语的美国大兵了,他们却仍然不放心,事实上美国人对于日本从未放心过。但是,身后被人无时无刻地盯着,而且你根本不知道那扇巨大的单面镜后面,坐的究竟是位目光锐利如鹰隼的上将军,还是一只没拴狗链的哈士奇,那种感觉真的十分糟糕。

    土御门芳次的表情有点凝重,对嵯峨奉一郎用斥责的口气道:“嵯峨先生,我恳请你消停点儿!你坐在椅子上咯吱咯吱的声音让我以为你的屁股上长刺了。”

    嵯峨奉一郎瞪了土御门芳次一眼,确实消停了。土御门家的人就土御门芳次一个,但是嵯峨奉一郎还有得力助手速水,幸好这里还有一个是自己人,嵯峨奉一郎感到些许舒心。

    速水在嵯峨奉一郎就快暴躁的时候及时走了过来,对着纯黑色磨砂面儿的文件夹跟嵯峨奉一郎和土御门芳次报告着外面的人的反馈。

    “嵯峨先生,土御门先生,事情正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一切正常。”

    “确定吗?一切正常?”土御门芳次有些狐疑地问。

    嵯峨奉一郎不明白此时土御门芳次的不自信源于什么,大和民族是最优秀的民族,他竟然怀疑优秀民族最优秀的阴阳师和间谍的能力,于是,嵯峨奉一郎毫不掩饰地皱了皱眉。

    “土御门先生,您有什么疑虑吗?我们刚刚不是也看到中国的新闻了,那可是中国最权威的电视台,最权威的新闻节目!没错,一切都是按照我们计划进行的,这很好。”

    土御门芳次皱眉,太顺利了……

    “是啊,土御门先生”,速水跟着敲边鼓,“这次有二百位最优秀的阴阳师加上您一起发动巨型海底阵法,他们五十人一组分四组轮班维持阵法,目前没出现任何纰漏,一切正常,阵法的力量正在向我们计划的方向蔓延,您大可放心。”

    “是吗”,土御门芳次问道,“你们确定中国南海的大部分海域都已经被感染了?”

    “您放心,今天早上感染范围已经到达西沙群岛了,这和我们计划的丝毫不差,照这个进度今天晚上就能将吞噬台湾和澎湖列岛了。”

    “你确定?亲眼看见了吗?”

    “这是我们的人发回的消息,西沙群岛已经感染是确确实实的,不过我们的人不能再接近了,风险太高。不过阵法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不是吗?那就说明海底阵法正在良好运行。中国方面目前仍然是一片混乱,只能加强巡航,根本是束手无策。阵法的二阶力量明天就可以启动了,到时候您将看到成果的。时间不早了,嵯峨先生土御门先生,不如早点休息吧。明天的重要任务,还要靠土御门先生支持呢。”速水欠身行礼,将文件夹合上,然后踏着稳健的步子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嵯峨奉一郎冷笑了两声,抬腿就走,“就说嘛,某人瞎担心。”

    “嵯峨先生看来体力不济,先去休息吧,祝你晚上不做噩梦。”土御门芳次稳稳坐着,头也没回。

    ☆、莲心焚(11)

    14、

    “颜鄠,你说林大仙是不是又接什么大案子了?怎么没听说啊?”一个同事问道。

    “不知道。”颜鄠如此回应。

    “呦,小颜啊,大仙这次出差怎么没带你啊?”奥黛尔端着咖啡杯揶揄道,“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

    “你怎么一问三不知啊,咱们所里就你跟大神关系不一般,怎么这就失宠了呢?小颜你也太不上道儿了,你还不赶紧关心关心大神,让他们带你飞啊!”佳钰捏着嗓子细声细语地说话,一脸窃笑。

    “这不是”,颜鄠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正准备上赶子关心大神去吗?”

    颜鄠扬了扬手里签了字的请假条,眉毛冲同事一挑,拎起小包和西服外套就走了。

    陵光、林碧谙、林昱铮、司岸,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完成着各自的使命,东南沿海布置着隐秘的军队。太平洋上的美日军演进行得热火朝天,而西南边境的中俄军演也如火如荼地展开。在换届的节骨眼儿上,会议必须如期举办,军事行动又不得不进行,各方都是无比紧张的。原本需要颜鄠去做的事情就不多,但是她实在是在办公室坐不住,干脆如林碧谙所说的,去找白阿姨,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好歹有一个人可以商量。办公室里如往常一样紧张地工作,打印机吭哧吭哧地响,同事互相之间开着过分的玩笑,只有颜鄠知道,国家并不是真的那么安宁,这边一片祥和,而海上,已经风起云涌。

    同一天。

    北京。人们照例在拥挤的地铁上,睁着迷离惺忪的睡眼前往首都的四面八方,经历早已习惯的早高峰。游客仍然在头一天的晚上就跑去□□广场抢占观看升旗仪式的绝佳位置,然后苦等一个晚上,迎着第二天的朝阳,虔诚地观看着和在全国其他任何地方看到的都不一样的升旗仪式。那不是旅游和观赏,而是一种信仰,相信首都的太阳有不一样的光彩,首都的红旗更具有磅礴的力量。首都的今天和往常一样繁忙,人们来去匆匆,个个脸上洋溢着朝气。穿着chrisitian loutin红底高跟鞋的女白领健步如飞,价格高昂的奢侈品商店,也有源源不断的客人。

    上海。上班族穿着妥帖体面的通勤套装,走出狭窄拥挤的弄堂。外滩的花旗银行,有各种各样的人进进出出,有的匆忙,有的从容高傲。外白渡桥上的车不会有减速,没有人有空看看桥上的绝好风光,也不会有个穿旗袍的女子站在桥边寻死觅活。浦东依然充满现代感,光洁的玻璃幕墙里,一排排顶级配置的电脑在运转,空气里飘动的是名牌香水和美式咖啡的气息。世博公园的音乐节人气很旺,轰轰烈烈地唱到第三天。

    成都。 街头巷尾的流浪猫慵懒地晒着太阳,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老年人在路边支起一桌麻将,这样的牌桌从来不会有三缺一的烦恼,总会听到有人说,你个老家伙放了三回炮了来来来下一圈换我打。宽窄巷子里的青砖黛瓦,在阳光下也会发亮,店面里的宣传板和座椅占了两行青石板。最正宗的担担面都出自最不起眼的小摊小店,络绎不绝的食客慕名而来,民以食为天,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们寻找美味。

    舟山。人们在兴奋地奔跑和大笑,半人高的海浪打湿各色泳装、衬衫和短裤。东沙海滩上人头攒动,海风咸湿,海水并不澄清湛蓝,但是如果不小心呛一口海水,味道和三亚的海水同样腥咸苦涩。海水的本质,并不因外表的不同而有所变化,表象不一定是真相。这里的沙子并不如北海银滩的细腻,海水不如三亚的清澈蔚蓝。但是,舟山还是舟山,人们仍然游玩得开心,海鲜不太昂贵,全市的大部分建筑都低矮朴素,唯一的喜来登大酒店伫立其中,和往日一样灯火通明。大巴车来往繁忙,跨海大桥将这里同宁波和苏州连通。

    西沙。如墨的海水里,绿色的灯光以微不可见的程度闪烁了一下。凌霄真人稳坐在舱内的真皮座椅上,闭着眼,捋动胡须的手告诉别人他并未睡着。形势控制得很好,黑色的海水在漫过西沙就戛然而止了。林昱铮从舷窗向外望了许久,黑乎乎的海水在他和道人的眼里,并不安静,海水里的幽蓝色光线飘飘忽忽地打转,却始终没有扩散。林昱铮向凌霄真人点点头,将已经凉透的茶水倒掉,重新泡上一壶上好的滇红。大批的海燕和鸥鸟在这里盘旋、停留,鸟群好像是沿着西沙和中沙,拉了一张巨大的网。林昱铮在军官的引领下,走进另外一间屋子,里面有几张简陋的床铺,上面都用手铐和脚镣靠着身穿黑色速干衣的人。躺在上面的人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嘴唇苍白,微微发抖。军官将一台奇怪的仪器拿出来,放在其中一个人的面前。那是一台很像对讲机的小型仪器,但是上面只有几个没有标示的小按键,剩下的位置被一个墨水屏幕占据,这台仪器在水里泡了很久之后才被军官的属下捞上来,完好无损。军官给林昱铮递了个眼神,林昱铮变垂下眼镜盯着床上的人。林昱铮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身上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在军官看不见的角度,他的眼睛泛着红光。林昱铮说,照我说的做。于是,床上的人机械地张合嘴,像念白一样说着话。那台小仪器有着声纹识别和语音输入系统,那人说的话转化成电磁信号,准确无误地发送出去。军官觉得林昱铮简直神了,从抓到这几个人,他根本没做什么,也没见林昱铮做什么,这几个人就呆若木鸡,十分顺从。当然,军官知道,不该问的不问。

    冲绳。土御门芳次看着速水递上的报告许久,带着些许的迟疑点了点头。前方间谍发回的消息显示一切正常,计划可以继续进行,海底阵法的二阶力量即将发动。得到土御门芳次的首肯,又看嵯峨奉一郎一副事不关己很不想理会土御门芳次的样子,于是毫不拖泥带水地将接下来的事吩咐下去。虽然没什么灰尘,土御门芳次仍然掸了掸衣袖,站起来向外走去。事实上,在这件事上嵯峨奉一郎帮不上任何忙,土御门芳次出去后,他塌下腰背一手撑着扶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白露的私房菜仍然在营业,颜鄠和白露坐在一间小单间里相对无言。白露一手夹着香烟,一手端着洋酒,颜鄠默默喝着柠檬水。

    突然,白露勾起嘴角嗤笑了一声,说:“戏,终于要演到□□部分了。”

    “啊?”颜鄠没听懂,只是半张着嘴发愣。

    颜鄠等着等着,突然没由来一阵心悸,又摇摇头暗示自己想多了。

    外厅的电视机上紧急插播了一条新闻,南沙群岛发生海底地震。

    与此同时,冲绳的地下基地内,土御门芳次看着同一块显示屏,上面播送着,“南沙群岛发生强烈海底地震,或将引发海啸,请三沙市市民、海南岛的所有公民按要求迅速撤离避难,请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安全,并保管好个人财物……”

    ☆、莲心焚(12)

    15、

    土御门芳次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眼里带着戒备,兀自沉思了一会儿,在那张带着灵力的字条上,悬腕浮空写了一个“善”字,汉字随即像是金色烙印一般嵌在字条上。

    方才那是个少年的影子,土御门芳次仔细分辨了一下他身上的气息,是妖。

    少年的影子在轻微地晃动,空气中弥漫起烟雾和清新的芳香。烟雾中有些亮光,组成几个汉字——我可以帮你。

    土御门芳次没有急着回应,等着少年接着说下去,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捏着一张符纸。

    少年接下来的话让他觉得匪夷所思,这个少年怎么又这样的想法呢?

    接着,空气中响起了一个微弱的声音,那是少年的声音,他说,我只有一个要求,请你别伤害他。

    请你考虑清楚,机会只此一次,掌握在我手里,你用与不用,全在于你。烟雾中的字消失了,烟雾逐渐散去,少年的影子已然不见了。

    这时,土御门芳次才听到耳边的咳嗽声和嵯峨奉一郎的咒骂声。

    “咳咳咳……怎么回事?土御门你抽烟了吗?还是谁他妈抽烟了?咳咳咳……怎么回事,烟雾报警器怎么也没反应。”

    后面的速水疾步走上前来,“嵯峨先生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坐在一边操作仪器的美**人一脸茫然。

    土御门芳次皱起眉头,摆了摆手,沉声喝道:“嵯峨先生请你安静些。”

    嵯峨奉一郎气结,“你!”

    嵯峨奉一郎摔门而出,速水冲土御门芳次鞠了一躬,说:“失礼了。”

    速水和嵯峨奉一郎都出去了,土御门芳次才拿出来刚刚那张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手里的字条,仿佛听见少年问他,你的回答呢?合作还是不合作?

    土御门芳次回想着少年说的话,猛然想起在镰仓本宅里的那本札记。上面的内容他阅读过无数遍,早就烂熟于心,虽然不知道少年究竟是什么人,但是少年所言,似乎可行。

    其实土御门芳次一直觉得蹊跷,因为事情顺利得出奇,他并不怀疑探子传回的情报有任何虚假,也不怀疑中国最权威的新闻报道有什么不对。只是,太顺利了,他不相信中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他更不相信中国会不采取任何措施。这次的事情要想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必须另辟蹊径,而少年的提议仿佛一场及时雨。风险大是自然,这件事从最开始启动,就已经是一个不能反悔的有着巨大风险的赌局,成败在此一举。成功就将名垂青史,土御门一族的荣耀将更上一层楼;而一旦失败,代价就是性命,不仅仅是土御门芳次一人的性命,而是整个土御门家族、所有参与这次事件的阴阳师,甚至包括主导这次事件的所有高管的性命。本来就已经是all in,再加一些筹码,只会在成功的时候有更多的收获,却不会在失败时有更坏的结果,为什么不赌?

    字条上的“善”字散发着金光,随即暗下去,土御门芳次就知道,协议达成了。

    16、

    林昱铮给颜鄠传了消息,颜鄠才终于放心了。之前他们没有主动联系,颜鄠也没敢打电话打扰他们。

    颜鄠滑动着鼠标,画面有些触目惊心。之前新闻上看到的并没有这么震撼,这张照片大概是林昱铮从军方那里搞来的卫星图,图中可见很大一片海域都是黑色的,没有一点生气,而靠近中国大陆的地方海水仍然是澄清湛蓝的,可见林昱铮和陵光他们将情况控制得很好。军队在暗中保卫着沿海地区群众的安全,目前对中国没有产生任何实质上的影响。不出所料,土御门家派了不少保镖和阴阳师潜到南沙的北子岛,在这里维持着阵法。事实上,这里早就被军方监视并且控制了,阵法的力量被凌霄真人和林昱铮控制着不能继续蔓延,陵光误导着那些阴阳师,让他们以为阵法的影响一直在如常扩散。南京那边也抓到了间谍,原本这一两个间谍只是打前阵的,行事十分隐秘,跟得并不是很紧,不过这边有林碧谙这个外挂,这两个间谍刚一冒头就被抓到了。而有了这两人的供述,后面接连过来支援的间谍都被抓个正着,林碧谙不便出面,此时军方正在请他们轮番喝喝毒奶粉。林碧谙还是在暗中盯着,现在并没有大动作。司岸那边也很平静,但是他并不敢松懈。

    颜鄠放下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最重要的是,陵光很好。

    白露莞尔一笑,说:“接到消息了?现在有心思好好吃饭了吧?”

    “嗯“,颜鄠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还真是有些饿了,麻烦你了白阿姨。”

    “把你饿瘦了,回来陵光肯定得找我的麻烦。”白露揶揄道。

    “呵呵呵。“颜鄠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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