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竹马未老》重生之竹马未老分节阅读59

    朝局如此动荡,虽然如今四皇子占尽上风,但朝里上上下下是都不敢站队了,每日只抬头问一声冷暖饭否打招呼,低头谨言慎行当差事。

    余下几人想到这些俱心头一凛,方才确实是气氛太过松快,一时嘴上没把门,竟然就议论起了皇家秘辛,须知隔墙有耳,有些话传出去被有心人一利用,后果可就难说。念及此,几个人索性结了账离开了雅间。

    隔壁的确有人听到了几个年轻人方才的议论,听着几人下木楼梯的声音和谈笑的声音越来越远,这间包房的两个姑娘相视叹一口气,吩咐屋里的丫头去外头门口守着,夏毓珠轻声道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母亲是宣宜郡主,姨母是安阳长公主,接触的层面在那里摆着,外头传的那些小道儿消息亦或是官方的说法,夏毓珠一概都是不信的。

    薛云晗也低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张锦萱和二皇子的那些细节她并不清楚,只大概叙述了因由,后头东宫发生的这些要说得清楚些。

    三个月前,太子妃在接到薛云晗一纸书信以后,当即将张锦萱和屋里伺候的宫人们分开看管,丝毫不给双方对词的机会,紧接着审问张锦萱的陪嫁丫头,那丫头人在病中嘴却很硬,太子妃狠下心,叫宫人们想办法,要知道宫里有些积年的老太监专司刑讯问人,擅长各种折磨人的阴司手段,那丫头是张家家生子,和平民家的姑娘比起来算是养尊处优的,哪里经得住?再加上其他宫人处审问出一个惊天的消息,张良娣已经两个月没来月信,太医把脉竟是喜脉!

    这一下那个丫头再也支撑不住,将知晓的实情一一吐露,此等皇室丑闻,太子妃不敢擅断此事,一方面控制了事态不使消息走漏,一方面将前情后果一一详细叙述给了宣和帝。

    “那庆安姨母呢?圣上这一次怎么对她下了这么重的手?”夏毓珠已经定了亲,今年几乎没有出过门,很多消息都跟不上了,这一次多亏是薛云晗请她,她和宣宜郡主好说歹说才出了门,“我这位姨母向来荒唐的很,这么多年圣上都从未出言斥责过,况且这一次纵使没有姑母在前头传那一回话,那二人只要有心自然还是能搭上。我母亲常说,庆安姨母为人嚣张跋扈,骨子里其实并不是个胆大的,谋害皇长孙这样的事她是干不出来的……说起来,她敢替二皇子和张锦萱牵线搭桥就已经有些让人吃惊了。”

    “从金枝玉叶的公主一朝贬为庶人,在旁人看来是惨了些,但是于庆安长公主而言却未必,有道是,求仁得仁。”这一位是薛云晗上辈子的姑母,她有些感慨:“先头圣上是将她贬为乡君,并勒令搬出公主府,虽然日子和从前是天差地别,但好歹能衣食无忧,唉,没想到庆安长公主自陈罪孽深重,自请被废为庶人。”

    谋害皇长孙的事发生以前,林恒就已经在梁凤君的家乡凤阳找到了他,林恒曾说不知是手下人得力还是梁凤君有意为之,并没有想象中的难找。而如今,庆安长公主怕是已行至凤阳了。

    夏毓珠到底是定了亲的姑娘,已经不好在外头走动,从茶楼出来就上马车回了夏府,薛云晗则去了百花街的白石斋。用薛老太太的话说,薛府今年运势颇好,先是多年未有动静的夏氏有了身孕,再是老大难的薛老四终于考上个秀才,原本说亲的那家颇有些挑剔不满,这下终于皆大欢喜,在端午之前已是过了门。这位四婶娘全然不同于不爱看书的薛老四,是个文气内蕴的姑娘,因着年龄和薛云晗差不多,两人处得十分要好,她今日是要去白石斋选一方砚台送她。

    今年的气候来得早,许多花都提前了花期,原本京城的栀子比南方开得尺些,现在竟然也开了不少。薛云晗坐在马车里,从马车的速度和车外的嘈杂判断出已经到了百花街,到了白石斋门口时,一旁小童子用簸箩摊开卖的栀子花香味一阵一阵地飘进马车,叫卖的声音脆生生的,她下车时忍不住驻足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便发现有一辆马车停在她的马车后头,车头顺着百花街的方向,似乎只是露过并不会停留,这辆马车规制颇高,上头镌刻有江阴侯吴家的标记,在薛云晗回头的时候,那辆马车的窗帘恰好掀开,车里面坐着的竟然是二公主。

    “参见二公主。”薛云晗躬身行了礼。

    “薛姑娘来啦。”白石斋的卓掌柜看见薛府的马车,已经一脸笑意地迎了出来,见状连忙也给二公主行了一个礼。

    二公主不说话,看着卓掌柜对薛云晗那亲近熟稔的笑意在转向她时变得客套疏离,有些往事一一连缀起来,心里突然明了了一瞬,一个虚假的笑意挂在脸上,“都起来吧,我只是路过。”

    言罢真的放下帘子,催促车夫赶车远去了。

    薛云晗方才看到二公主时有一刹那的意外,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太子的孝期过后,宗人府便着手为二公主择选驸马,选中了江阴后吴家的次子,是个宽厚纯朴的青年,五官生的清秀斯文,宣和帝亲自过目了才下的旨,如今两人已经成婚了。

    说起来,二公主和驸马才成亲一月余,正当新婚燕尔浓情蜜意时,可是刚才二公主掀开帘子,露出的分明是一张憔悴的脸,原本就算不得漂亮,如今连从前不知世事的少女娇憨都没了,脸上竟然透着些刻薄和幽怨的气质。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小姐,买束花吧?”旁边卖花的童子眸子清亮纯净,期待地看着薛云晗。

    栀子花白如玉的花瓣盛美地绽放,绿叶之上犹自带着水珠,在明媚的日光下透着盎然的生气,薛云晗低头一笑,叫南碧掏了几个铜板,接过了小童手里的那捧花,心情亦是澄澈明亮,随卓掌柜进了白石斋。

    江阴侯府的马车驶离了白石斋的门口,快要拐过街口了,二公主重又掀开帘子,远远望着白石斋和薛云晗的那辆马车,眼里闪过刻骨的不甘和嫉妒。

    第一百一十章

    前朝有诗人云金榜题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京中花。

    宣和二十八年三月十七,金殿传胪。

    接正阳门的大道一路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京里但凡消息灵通一点、手脚灵活一点的人都出来看这三年一趟的热闹了——今春宣和帝亲自主持了殿试,点的状元、榜眼、探花三鼎甲正是今日打马游街,因着这两年多的动荡引发的人心惶惶,这一次上下同乐的盛事特意被办得格外隆重和喜庆。

    一位头发花白的阿婆,年级虽大身手却好,几下挤到了人群前排,这一望却大吃一惊:“咱们这位状元爷是谁,好生年轻!我老婆子这几十年看游街也看了十几二十回了,可没见过这个年纪的!”

    本朝春闱三年才一回,一回只取一两百多名进士,多少人一把年纪尚且只是个老秀才,而这位状元爷竟然看着才二十来岁。只见他头戴二梁金冠帽,身穿圆领绯罗袍,骑在金鞍红骢马上,端的是玉树临风、气宇非凡。

    这一路上喧天的锣鼓开道,热闹的气氛早已点燃了百姓们的兴奋,旁边一位中年人听到阿婆问话,就回道:“是安阳长公主的儿子,柏阁老家的长孙,真正的名门之后啊,您看道儿旁的姑娘们,都盯着他呢。”

    科举之路十分艰辛,本期的榜眼年至不惑、长相十分普通,探花方才而立、眉眼也要耐看许多,但二人和前头的林恒比起来就高下立现,一路上鲜花、手绢大多数都是投向林恒的,只不过这两人都不是浅薄之辈,如今金榜题名时,无限春风意,无需在这些场合争些长短,反倒是笑吟吟地瞧着这位学问远超年纪的同年。

    游街的队伍迎面走来,阿婆看得更清楚了些,朝中年“啧啧”两声,道:“状元爷这般年轻俊俏,便是出生咱们老百姓家,也一样招人稀罕。”

    林恒骑在马上,眼里是天生自带的三分笑意,越发显得整个人风度翩翩、儒雅俊秀,这一路走来不知多少姑娘拿眼神将他惹了又惹,不过他一直端坐着直视前方,并不去体谅姑娘们的片片心意,到现在看到一家名为“润品轩”的茶楼时,嘴角不由自主扩大了弯起的弧度,手上勒马放缓了速度,侧首抬头朝那茶楼的二楼看去。除了开道的官差,便是林恒在队首,这样一来整个队伍都明显放缓了下来。

    顿时人群纷纷跟着朝茶楼看去,这才发现润品轩二楼有一间窗户开着,但奇怪的是,下了纱帘,仿佛在方才的瞬间有个影子一闪而退。

    顿时就有人道:“那间房子怎么还下着纱帘,是没人吗?”另一人显然知道的更多些,嗤道:“怎么可能,今日这路段的各商铺雅间都是提前几天才行,定然是里面的人不知为何不愿意露面,老板才不会有钱不挣、空置房间。”

    就在众人不解林恒为何停在此处望向那扇窗户时,那扇窗户的纱帘上终于出现个人影,身形举止朦朦胧胧似魅似仙,正是这般让众人反而抓心挠肺想看看帘后是一个怎样的佳人,偏那人不但不肯露面,风吹动纱帘时看到那姑娘还戴了帷帽,竟然连个侧脸都看不到,众人不由一阵失落。

    “哇——”

    楼上的粉佳人,楼下的状元爷,两人僵持了片刻,到底是那位姑娘先妥协,掀开帘子露出一段浅水红的袖子,袖口一截手腕儿纤细白皙,朝林恒飞快地扔了一个物件儿下来,依手臂的摆动弧度来看,似乎是个有点沉的物件。

    “啊!”

    围观人群从兴奋转为担心,状元爷斯斯文文一公子,难不成和楼上的人有仇不成?竟要砸状元爷!

    林恒展眉一笑,一伸手接住了那方物件儿,低头一瞧是一面小铜镜,正是之前送给薛三姑娘的那面透光镜,他接了铜镜收进怀里,又朝那扇窗笑一笑,也不管看热闹的人们随着两人的举动哄声起落,迅即扬鞭往前,在三月的明媚里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道旁另一家商铺的二楼包厢里,韩秀晴原本看到林恒时红透的脸已经转为煞白,脑海里不断回想着方才林恒和那位没露面的姑娘的互动情景。

    而润品轩的雅间里,薛云晗对林恒的无赖举动又气又笑,扔下铜镜之后迅速转身,对南朱南碧道:“趁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咱们快走。”刚才的互动太引人瞩目,一会儿等游街的队伍走远了再出去,肯定撞见其他人。

    薛云晗戴好帷帽、和丫头匆匆下楼上了马车回府,路上人太多,马车行不快,她们并没有注意到人群里有人先她们而去,也是往薛府的方向;她们更不知道,薛云晗今日的马车虽然没有薛家的徽记,人也遮了面孔,但仍有一个人认出了她,这人看着薛家远去的马车,揪着自个儿的衣领、眼里泛出嫉恨的目光。

    薛府世子的院子里,半岁的薛怀敏在悠车里咧着嘴流着口水傻笑,即使如此,当爹的薛世铎仍觉得儿子英俊无匹,不停地拿各色玩具去逗他,夏氏在外间听了一个下人的禀报,若有所思地进了内间。

    薛世铎看到妻子的神色,转头问道:“这是怎么了?”

    “晗晗长大了。”夏氏面色复杂,最终化为一声叹息,“今天是殿试三鼎甲打马游街的日子,晗晗一早就来和我说要出门,她平日里并不爱凑这等热闹,我想着晗晗下半年就要及笈,是个大姑娘了……”她留了后半句话没说,意味深长地看了丈夫一眼,薛世铎心神领会,点了点头。

    因为那些前尘往事,这一双父母都觉得从前亏欠了女儿,两人都希望女儿在家多留一两年,毕竟做人媳妇不如做姑娘顺心如意,因此对相看亲事并不是十分热络,一直都是慢慢物色着,夏氏心细,将薛云晗今日的举动和从前拒娘家侄子相起来,为了验证心头所想,一早就派了可靠的人跟在女儿后头。

    她接着道:“你平日在外头走动,和林家的那位公子可有接触?”

    林恒母亲是宗室极有分量的安阳长公主、祖父则是桃李无数的内阁大学士,薛世铎一下子恍然大悟,难怪这个京里数一数二的贵公子平日里见到他总是做足了礼数。这样想来,心里就有点复杂难言了,以前看着是谦和温雅,现在却觉出了几分阴谋算计的味道,牵涉到女儿,眼光也一下子挑剔起来:“年龄大了点儿,家世太高的话,咱们为晗晗撑腰的时候顾忌就多了……”

    夏氏摇摇头,笑着提醒道:“这事儿还没影呢,咱们不是那等顽固不化的父母,但世人讲究的礼数始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管孩子们的意愿如何,倘若真要提这件事,那得是尊长依礼前来。”

    薛世铎自然明白妻子所言甚是,他这两年好不容易和长女的关系亲近了些,一不小心发现女儿竟然被别家的臭小子拐了,这心情……总归有点难言。

    打马游街的次日,林府还真请了位身份贵重的夫人——宣宜郡主来说媒,宣宜郡主是安阳长公主亲妹,又是夏氏娘家的堂弟媳,身份够、和两边关系也近,恰恰是一个好人选。

    ***

    三月二十五,天气晴美,风物竞秀,是个赏花的绝佳时日,一年一度小香山桃花节如期而至。今年不同于往年信男信女不分贵贱皆可赏花,今年的桃花节由宣和帝率领朝中大臣并新科进士、德妃带领内外命行,老百姓们则改日仍由积香寺主持一回。

    赏花踏青的意趣在于且行且领略,一众贵人们上山之后都在桃林之外下了马车,薛云晗也是如此,她扶着南碧的手下了马车,本朝早已不兴幂蓠,一眼望去各家小姐环肥燕瘦西施无盐,她略微有些落寞,备亲的夏毓珠被宣宜郡主禁止了来这种热闹的地方,夏成磊的妻子李氏有孕不能出门,至于薛家的小四婶则宁愿在家看书……唉,只能去林子里看能不能遇到相熟的女学同窗了。

    “薛姑娘,好巧!”伴随着一个兴奋的声音,薛云晗觉得似乎一堵墙那么厚重的影子挡住了眼前的阳光,且那一声明显套近乎的“姑娘”透着轻浮和油腻,她皱了眉头,定眼一瞧,眉头皱的更深了——眼前赫然是那位自认为**不羁实则荤素不忌的郑世子。

    还是原来的体型,还是原来的自信。

    一向被朋友和家人捧着的郑世子难得地受到了冷待,对面的姑娘对他的招呼视而不见,但郑世子不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毕竟在他看来长得漂亮的女人……或者男人,做什么都对。这两年薛姑娘的容颜更盛了些,和薛姑娘一比,家里的姨娘小厮、外头的粉头小倌都成了提鞋的啊!

    于是他理一理头发,朝薛云晗走了一步。

    第一百一十一章

    郑世子向前走了两步,脸上腆着笑,见到薛云晗躲闪,竟然伸手要去拉她袖子,薛云晗吓了一跳,好在今日带了会武的丫头小霞,小霞眼疾手快伸手拦住了这一堆行走的肥肉。

    小霞长相很是一般,打小习武练得身形有些高大,郑世子对这样的姑娘自然没有好脸色,奈何拿手推了两把却推不动,脸上挂不住了,怒声道:“你是个什么东西,长得歪七劣八!今日这样的风雅趣事,凭白来败坏爷的兴致!”

    小霞到底是个姑娘,被人当面说貌丑,脸上涨得通红,咬唇低头立在薛云晗身前挡着。

    林恒这会儿正和一群同科进士往曲水宴所在之处去,远远瞥见薛云晗这边的情景,转头神色如常,和士子们说要去和人打个招呼,让其他人先往桃林里去,林恒则往薛云晗这边过来。

    人群中一个年纪轻轻的进士,远远朝薛云晗端方地行了一礼,薛云晗恰好也在看林恒那边,看见行礼的是王子重,于是她也回了一礼。王子重是二次参加春闱,年龄已经很大了,他本是王家独苗,因此和谢巧姝的婚期就定在不久之后,前几日谢家还上薛家送了请帖,薛老太太心里有些别扭,但也得承认这是一桩好姻缘。

    林恒今日穿一身青竹色布袍,头发仅用一根墨蓝的发带绑了,发髻上插一根玉簪,看样子是刻意往低调里打扮了些,大约是为了和同年的士子们相交时更亲和些,这一身比平时朴素的打扮非但没有减损他卓尔不群的气质,反而更添了些读书人的儒雅干净。前几日林家已经央了人第一次上薛家提亲,薛世铎夫妇并未当场答应,说是要考虑几天,一是慎重、二是风俗如此,这两日媒人多半就要第二次上门了。

    薛云晗的嘴角轻轻一弯,和他对视一眼,彼此无需言说的心意无比明了。

    “郑兄。”今日这种场如果合闹出点动静,那么不管谁是谁非,姑娘家的名声总是容易吃亏,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像郑世子那样完全不要脸,林恒略和薛云晗对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仿佛并不认识她,而是真的来找郑世子打招呼的,他一只手搭到郑世子胳膊上,“我有几个外地来的学兄,今年刚中了进士,想在点官上任之前好好在京里玩一玩,我是个无趣的人,琢磨着这事儿得向郑兄请教。”

    郑世子眼珠一转,林恒是今科状元,自身学识渊博又兼且出身名门,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的,这可是个难得的结交机会,只是美人就在眼前,这样走了又有些不甘心。

    林恒一边胳膊上使力扳着郑世子,一边说道:“我方才和几位学兄说呢,郑兄是行家里手,京里但凡好玩的去处、有趣的耍子,就没有不知道的。”

    郑世子觉得林恒着实很热情,被林恒的话捧得飘飘然,犹豫了下,终于转身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去了。

    看着郑世子离开,薛云晗终于松一口气,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看着就嫌恶心。

    郑世子随林恒去了士子们的曲水宴,一看是喝酒满心以为他的酒量怎么也得喝倒三五个人,没想到这群读书人酸腐得很,中途不是吟诗就是作赋,以致于每每酒令行至他处总是接不上来,而他擅长的划拳要骰子却无人肯玩。而且今日行的是常熟酒令,席中设令官和监令,这种酒令规矩极为严酷,郑世子本就是个不学无术肚里没几个字的,偏又不知为何,每次到他这里都是特别难接的,几轮下来出乖露丑数不胜数,被灌了许多酒不说,席上有些人看他的目光已经明显有些鄙夷了。

    郑世子举起衣袖抹一抹额头的汗,低声朝林恒道:“林兄你们继续玩吧,我,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儿,先行一步,改日再和林兄聚饮。”

    林恒垂眸遮住眼里的冷笑,姿态还是先前那副温雅的样子,拱手送了人出去。

    “爷,那些都是些贫家出来的,寒酸气重,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郑世子脸色很不好,跟着的小厮不停陪着笑脸,生怕这位爷拿他们撒气。

    “郑世子怎么没去赏花?”前头一个女声想起,有人拦住了郑世子的去路,“这是怎么了,脸色差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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