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宋馨干净清秀,神采奕奕,苏奈怎么也没办法想象到,她是带着怎样的绝望,一点点步入死亡的深渊的。
许久之后,苏奈歪头看向一旁的沈慕衍,苦涩一笑道“沈慕衍,你还能想起和宋馨的回忆吗”
沈慕衍怔了怔,摸出一个上好的香烟叼在嘴巴里,轻吸了几口,压低嗓音道“说实话,记忆很模糊了。”
“那听到宋湛森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你后悔吗”顿了顿,她又问了一句。
“不后悔。”烟雾袅袅里,他那张轮廓清晰的脸极其好看,“我不过是在按照我自己的人生轨迹而活,没什么好后悔的,更何况,就算当初知道宋馨喜欢我,我也依旧会拒绝她,她的结局,也许也不会改变。”
“但你的冷漠,害死了一条鲜活的生命。”不等苏奈说什么,便听见身后传来了宋湛森被压低的嗓音。
苏奈愣了一下,不由的转身看向他。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手里捧着一大束白色的丁香花,一步步的朝这边走来。
沈慕衍俊眸眯了眯,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但他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退让和慌张,说出口的话,也是不卑不亢,“宋湛森,或许你会觉得我狠,但我从未求过宋馨喜欢我,既然喜欢我是她的选择,那我拒绝她,也是我的选择,不能因为她承受能力弱,我就不能拒绝她,那样的话,对于我喜欢的人,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真好。”宋湛森嘲讽的笑笑,没再说话,而是缓缓走到宋馨的墓前,将手里那束丁香,摆在了她的墓碑前,然后满脸苦涩的盯着她的黑白照片发呆。
许久之后,宋湛森轻叹了口气,轻声道“沈慕衍,谢谢你来看宋馨,但宋馨不喜欢邹菊,她最喜欢的花,是丁香,在我心里,她是和丁香一样芬芳美好的女孩。”
“嗯,好,我知道了,我下次会给她带一束丁香的。”沈慕衍抿了抿唇,淡淡道。
“嗯,宋馨的事,就这样吧。”许久之后,他轻叹了口气道,“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了宋馨的死,也花了很长时间去恨你,但我却在最短的时间,将这件事情释怀了。”
“你说得对,宋馨的死你有责任,但更大的责任,在宋馨自己,也在我,在她最亲密的人,失恋本是人之常态,但我们居然没陪着她走出来,是我们失职了。”
听到他的话,沈慕衍不由的抬眸看向他,朝他伸出了手,眯眸道“宋湛森,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你三观很正。”
“呵。”宋湛森却没和他握手,而是冷哼一声道,“沈慕衍,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宋馨的事结束了,但我们之间的战争,还没结束。”
“哦”沈慕衍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笑笑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战争吗”
他不自觉的瞥了苏奈一眼,勾唇笑笑道“一个更重要的战争,你很快就知道了。”
“好,我等着呢。”沈慕衍笑了笑,语气没有丝毫的畏惧。
“嗯,那你带苏奈回去吧,我留下来和宋馨说几句话。”顿了顿,宋湛森开口道。
“好。”沈慕衍点点头,上前搂住了苏奈的肩膀,和她一起,离开了墓地。
上了车后,苏奈抬眸看向沈慕衍,满脸疑惑道“沈慕衍,刚刚你和宋湛森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们之间还有什么战争吗”
“秘密。”沈慕衍勾唇笑了笑,看着她说,“奈奈,宋馨的事情也处理好了,接下来,你可别分心了,好好准备我们的婚礼吧。”
“嗯,好。”苏奈点点头,唇畔勾起了笑容。
……
在苏奈和沈慕衍婚礼前一周的晚上,宁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不大,雪花零零落落的,染白了宁城街头的树木,也悄悄预示着,宁城的冬天正式来临了。
苏奈穿了一件白色的韩版大衣,冒着零落的雪花,越过宁城的街道,来到了离苑里。
她在离苑门口站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按响了离苑的门铃。
她是来给陆离山送喜帖的,虽然这次婚礼她和沈慕衍邀请的人不多,但陆离山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这个神圣的时刻,她还是希望陆离山能够见证。
门铃响了许久才被缓缓打开,站在门口的,却是穿着一身睡衣的白芮语。
她没化妆,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苍白得可怕,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是二十刚出头的年纪,苏奈却在她的眼眸里,看见了浓浓的沧桑。
看见苏奈手里的红色请柬,白芮语嘲讽的笑笑,低声道“苏奈,你是来找陆离山的吧很抱歉,陆离山不在离苑。”
“那我进去等等吧。”苏奈怔了怔,尴尬一笑道。
“随你。”她冷哼一声,便直接打开了门。
苏奈走进玄关,感觉离苑里冷得可怕,大厅里灯光也很暗,白芮语坐在奢靡的真皮沙发上,眯着眸子抽着细长的烟,满脸的落寞。
苏奈盯着她看了一眼,微微皱眉道“陆离山很久没回来了”
“嗯,挺久了。”她慢吞吞的吐出一个烟圈,压低嗓音道,“久到我都觉得上次见他,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他最近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苏奈疑惑道。
“我也想知道。”白芮语失神的笑笑,忽然抬眸看向苏奈,苦笑道,“苏奈,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嫁给陆离山”
苏奈怔了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苦涩的笑笑,继续说道“没嫁给陆离山之前,我觉得陆离山对我的感觉挺好的,至少比和冯可雯亲近,可和他结婚后,他对我反而越来越厌恶,和冯可雯反而亲密了起来。”
“或许人就是这样,永远贪得无厌,永远不知道满足。”苏奈眯了眯眸,淡淡道,“你没嫁给陆离山前,很懂得和他的相处之道,但嫁给他之后,总是忍不住想得到他的所有,自然就惹得他厌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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