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仙》分卷阅读13

    生嫌这光线碍事,关照容匪把窗帘拉上,把灯开了,再拿双袜子塞进无名嘴里。容匪一一照做,医生又道:“这根线,你给我穿进这根针里。”

    他指指药箱里的银针黑线,打了个臭气熏天的酒嗝。容匪开他玩笑:“这活儿我要是干了,您出诊的钱是要分我多少?”

    医生白他一眼,不予理会,拿出把剪刀开始剪无名身上的衣服,容匪看他年纪不大,身上酒味很重,那双手连用个剪刀都抖得不行,好几次还戳到了无名,弄得他蹙眉呜咽,看上去更痛苦了。

    容匪暗暗苦笑,生死有命,这个无名无姓的年轻人能不能跨过今天这道坎,全凭造化喽。

    医生带来的那把剪刀不太利索,他看容匪已将针线弄妥,干脆扔下剪刀,直接用手撕开了无名的衣服,接着又从药箱里翻出个酒精瓶子,拧开盖子仰头就往自己嘴里灌。三大口下去,医生的头一低,把嘴里还含着的酒精全往无名的伤口上喷去。屋里霎时充满了酒精味,而那医生咋吧咋吧嘴,招呼容匪过去按住无名,他要下针了。

    容匪不怎么喜欢酒精的味道,右手捂着鼻子,单用左手食指压住无名的左肩。医生对他此举很是不满,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在说些什么,手上下了第一针。长针入肤,勾起皮肉,昏迷中的无名痛苦不堪,双脚在空中乱踢,但他的上半身却被容匪那根手指压得死死地,纹丝不动。医生咦了声,再看容匪时,那双眼白发黄的眼睛里充满了赞叹,连声道:“有趣,有趣啊!”

    他随即连下数针,说来也怪,这医生的双手撕衣服时还抖个不停,眼下缝起伤口却稳得出奇,手速也快,不出片刻,就将无名肩上约三寸长的刀伤里里外外全缝好了。

    “绷带。”医生伸手,似是对容匪充满信任,看也不看他,就在空中捏紧了双手。容匪也担得起他这份信任,医生才发话,他便踢了脚药箱,一小卷绷带从里面冒了个头,恰好落在了医生手里。小半卷绷带用完,医生还嫌不够,容匪只好撕了自己的一件衣服给他当替代品。无名肩上的大伤治完,医生扔给容匪一瓶药膏,道:“只能外用,不能口服,身上那些小伤你自己看着办吧。”

    容匪正研究药膏,医生在床上放下五十块钱:“打杂费,别说我多收你钱。”

    容匪不和他客气,拿起钱就手进兜里,此时无名醒转过来,他一睁眼看到个陌生人,从床上弹起,寻到容匪,急切地问道:“什么人?”

    医生嗤了声,背起药箱道:“你瞎了?不认得这什么玩意儿?给你治病的!”

    他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容匪懒得送他,冲无名抬了抬下巴,问他觉得怎么样。无名揉揉左肩,又动动右肩,自己似也有些费解,寻思半天才说:“都有些疼,奇怪,明明是右边受伤,怎么左边也疼了?”

    容匪笑了笑,他看无名脸上有道擦伤实在破坏美观,让他靠在床上别动,用手指蘸了点药膏就往他脸上抹。无名老实地坐着,轻声问他:“那个医生……不会去出去乱说吧?”

    “乱说?”

    无名的眼神落到了房间外面,容匪明白了他的意思,遂道:“不怕他乱说。”

    “那要是再来一批杀手怎么办?”

    “那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无名左右看看,紧张又不甘地说:“不然……报警……”

    容匪听了就笑,放下药膏,反问他:“你觉得找警察有用?况且你要怎么和警察形容案发经过?告诉他们你去杀人,现在被人追杀?”

    无名垂下头,静默片刻后又问容匪:“昨晚你要我们杀的到底是什么人?”

    “你先告诉我,那个人你杀没杀成。”

    “杀成了。”无名抬起头,从裤子口袋里抓出个带血的金哨子,“我从他脖子上拽下来的。”

    容匪看到那金哨子,眼睛睁大了一圈,要无名详细和他说说昨晚的经过。无名便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他。昨天下午容匪从金菊园离开不久,他说的那个焦哥就来了,焦哥人很客气,先是给他们一人派了一包烟,接着就开车带他们去了海星码头,搭渡轮进了白佬湾。这一路上无名都在留心地名街名,生怕焦哥有诈,后来焦哥把他们带到一家夜总会前,那夜总会的地址和名字与容匪给的火柴盒上写的无异。但焦哥没立即让他们进夜总会,他把车停在夜总会对面,叮嘱了他们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让我们从夜总会后门进去,告诉我们只要给把守后门的人看手里的玉佛就行了。第二件,他再三强调,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完事之后,只要事情干得利落干净,他还会再给我们每人加三百。”无名说到这里,握紧了拳头,“九百块钱不是小数目。”

    对钱的话题他好像还有话要说,但容匪没兴趣,不想打听,追问无名道:“第三件事呢?”

    焦哥吩咐的这第三件事是让他们三个进了夜总会之后,不要冒然行动,先找办法接近目标,听到吧台里有人打碎酒杯再动手。一旦得手后立即分头撤离,还是从后门走,他保证那里畅通无阻,晚上十二点他会去金菊园门口和他们碰头,支付剩余的报酬。

    三件事情讲完,焦哥还说,这次行动危险很大,要是有人想要临阵脱逃他也不会怪罪,给他们三分钟时间最后再想一想。话虽如此,但金钱的诱惑实在太大,三人中没有一个反悔,每人喝了一口酒壮胆就下了焦哥的车。他们绕到夜总会后门,那里有个刀疤脸看门,三人给他看了手里的玉佛后果真就被放了进去。当时夜总会还没开始营业,整个大厅里只有靠近舞池的地方有一桌人。桌边只有一男一女,男的有些岁数了,女人还很年轻,衣着光鲜暴露,男人搂着女人调笑,面前摆满了酒菜瓜果。高个率先辨认出了目标,对其余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个和女人有说有笑的中年男子就是他们的目标!

    无名向容匪坦言,他看到那个目标时就觉得奇怪,这两个人无论男女,打扮得都很阔气有派头,尤其是他们的目标人物,脖子上带着的金哨子十分惹眼,说话行事无不透露出股霸道。无名直觉他多半是个黑道大哥,可疑的是,放眼整间夜总会,除了在吧台里面擦酒杯的酒保和坐在身边的女人之外,没有一个随从跑腿的人跟着这位大哥似的人物。他们这三张生面孔进来后也没人赶他们走,甚至没人多看他们一眼。那焦哥说的危险会从哪里过来?

    无名本想和另两个同伴商量商量,但那两人已经和他分开了,假装去给目标人物清理桌子,一左一右站在桌边弯腰收拾桌上的花生壳。无名心中虽有疑虑,可也还是从后面跟上,绕到目标坐着的沙发后面。

    等到他距离目标非常近的时候,吧台方向忽然传来了打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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