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大哥林青福,个子不甚高,臂膊浑厚,一头寸发,浓眉方脸,一看便知是从汗水和辛苦中洗练出来的。早上他在院子里拾掇木锨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个不停,出门一看,自己的三个兄弟竟像是要打起来。
毕竟是大哥,威严不低,这一声喝便将三人止住了。林青福走到前,双腿叉开站定“老四,说,啥事”
“昨个我们干活的时候打架把牛惊了,结果那犊子跑出去把刘长善家的庄稼给踩了。一早上爹爹就出去了,估计去找那刘恶了。我们正打算找你看看能有啥好办法”青照捡着紧要的说着。这也是老大知道的,老四虽说有点小聪明,爱惹弄是非,但是办事说话还是很干净伶俐的。
“走,去刘长善家吧”林青福做着安排。
青照顿了一下,说道“大哥,我们还是先去田里吧。一来,我们最好先看看田现在咋样了,到底有多少麦子被糟蹋了;二来,爹爹出去也有一个多小时了,按照刘长善这种心急又爱占便宜的人,他这会肯定早就拉着爹爹在田里争起来了”
兄弟四个挨个走着。前面走的老大敦实沉稳,紧跟的老四身影健硕,老二老三则缀在后面,老二中等个头,小步若有所思地样子,老三是身材最高大的,但是松松落落的。远远看去,林家的四兄弟都是顶梁汉子了,兄弟们在一起,似乎有着巨大的力量。
走得疾,兄弟四人到田边的时候,太阳才从那遥远的麦田边际,露出半张脸来。一片红中带黄的光亮平铺开来,不同地方的麦穗反射着不一样的光辉,煞是好看。不远处,林玉松和刘长善的身影被阳光扰乱得有些恍惚,刘长善正举着铁锨左一伸、右一摆比划着。林青福四人立即上前去。
“老刘,你看,我们也刚刚量了,被踏的麦子总共长九百六十多步,宽的话,往大了算,也不超过三步,算一下也就”林玉松心里估算着,看到自己的四个小子来了,摆头说道“来,给你们的刘爸算算,被你们糟蹋的粮食有多少亩”
老大、老三没念过书,四方四正的田他们踏踏步子还能凭经验估计一下;老二念到五年级,老四则上了个小学四年级。老四念书一直是尖子生,只不过80年的时候,包产到户分到了很多地和几只羊,庄稼没人种,羊也没人放,所以老四就被撵回家种地放羊了。
听到爹爹吩咐,老二心里默算起来,老四则捡了个石子找个光一点的地面列式子算起来。
“960步,一步算70厘米,也就是670米;宽是2米,总共是1340平方米,刚好是2亩”兄弟二人知道刘长善会胡搅蛮缠,所以算的时候说得很大声,很清楚。
“老刘,刚你也听到了,不管是步数还是长度,我们刚刚都是往大了算的。两亩地,看这年成,一亩地顶多也就四百斤,这样吧,今年收完庄稼后,我送一千斤麦子到你家院子里,你看如何啊”林玉松笑盈盈说道,满脸期待。
“那不成你那步子那么大,再说牛拉着车轧的,这边深一堆,那边浅一堆,宽就两米当这是镰刀一道道割过去啊还有,你家种的麦子,哪有我田里的好我的地里上的是化肥,一亩地就四百斤最少得赔两千斤”刘长善一个土堆一样的脸,上窄下宽,满面散着一层黑气,眼睛眯成一缝,看着林玉松的反应。
林玉松仍赔着笑脸,有了恳求的语气“老刘,不是这么算的啊。刚刚算出的两亩我们已经是算多了。”
“我损失的不仅是粮食,处理这档子事,我得费多大心思”
看着刘长善不松口,林玉松只好说“实在不行就去乡上找派出所吧,让他们来处理吧”
“你还拿派出所压我”刘长善一听急眼了,“找吧找吧,乡上我有的是人,还怕你们这家子怂人”
“你骂谁呢瞧你那副小人德行”林青高哪里容得下刘长善骂人,率先往前一站,骂回去了。
“你个龟儿子算老几你们一家子怎么都这副怂球样”
青高听刘长善骂人如此难听,一个暴跳,上前便撕住了他的衣领,直瞪着他的眼睛。刘长善被青高猛然一扑,差点向后仰过去,还好他及时把手中的铁锨往后一撤,拄定站稳了。毕竟青高身材高大,刘长善挣脱不得,一脚朝青高裆下踢过去。青高怒火被点燃,大家还没有来得及去拉架,反手就是一拳。刘长善被这一拳打得耳朵嗡嗡作响,怒不可遏,双手举起铁锨,朝着青高的脸拍下去,又拍下去。
霎时间,青高头上脸上鲜血外流,向后倒下去。林玉松长喊一声,和青福、青星跳上前把青高接住,扯下衣服按着伤口。见此情景,林青照当即扑向刘长善,结果刘长善仍然挥动铁锨砸下来,青照抬胳膊一挡,手上也被砍伤,血染衣衫。林青照顾不得许多,趁势夺走铁锨,扔到一边,接着一脚踢倒刘长善,压在地上便是乱打乱捶。
“还打啥”林玉松的吼声像是要把上空扯破,“快送医院去啊”
太阳已经跃出全脸来了,一阵风过,除了麦穗各自摇动的窸窸窣窣,偌大的麦田,静极了。
此时林青高已经在雷三的诊所躺着,睡着了。雷三在林家旧庄子上,位于青高家的村子林家新庄子西北方向3公里处。林玉松父辈们,之前都是生活在旧庄子里的。三十年代的时候,国民党前来抓丁,许多农民便逃离村子,到了新庄子的地方,挖地窖、掏土窟,东躲西藏。原来的家被破坏了,这些农民便在此拓土块、盖房子。四五十年的发展,新庄子规模已经明显大于旧庄子了。只是新庄子不一定新,旧庄子也非须旧,但两个村子的许多人,或是小时玩伴,或是亲戚朋友,时常走动互助,情谊颇深。
林家新庄子和旧庄子,总共就这一个药铺,算是合法的诊所。经营者雷云福,排行老三,早年跟人在县里抓药,学得了些医学知识,后考得了行医资格,便开了这家药铺。远在乡上的诊所,或是在县里的医院,去一趟太耽误事了。现在村子里有手扶拖拉机的就只有那稍稍富裕的几家,要是去乡上,经常借也不是办法;去县里更是没有专门的大轿车,村民一般都是在乡上的国道上拦下从南边路过的车,常常一等就是半天,才能坐得上。所以,对林家新庄子或是旧庄子的人来说,雷三的药铺常能解人之急,方便很多。来雷三这里,是林玉松安排的,他想,先尽快止血是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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