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界大冒险》第三章 找桥

    由于昨晚失眠，志扬今夜早早睡了。

    他发现自己莫名站在家里，眼前是做饭的祖母。于是喃喃道：“怎么又做梦了”

    昨日的饭菜不见踪影，但祖母很快张罗了一样的食物，连碗的位置都没变。他有点恍惚，好像自己回到了昨日。

    反观祖母，明显比昨日慌张。然而当她造好饭菜，却兀自跪在桌子旁愣怔了。一动不动，偶尔叹个气。

    就这么过了许久。

    “祖母，你不打算吃吗”

    “我不能吃。”祖母没有看他，眼神迟滞。

    “你做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吃”

    “我不知道。”

    他一时语塞，片刻后问道：“你是在等我的父母吗”

    “我不知道。”祖母面无表情。

    “怎么。。。。。。”他破口而出，但是剩下的话被他强行咽了回去，喉结随之蠕动。

    周围出奇的静，没有太阳的天空却是一片亮白。他决定陪一陪死去的祖母，也跪坐在一旁。不知不觉，回忆如雪片般纷至沓来。

    五岁时，七岁的猪哥将他压在地上打。当他哭哭啼啼回到家后，父母却冷眼相待，只有祖母上前安慰他，“志儿，下次你想办法打回去。”

    “可是他胖，胖得像头猪，我怎，怎么打得过”志扬一脸委屈，不住抽泣。

    “你都说像猪了，那肯定跑不快。你带着他跑，等他跑不动了就用石头砸。下次他就不敢欺负你了。”说完用手揩去了志扬的泪水。

    结果试了几次后，猪哥真的开始讨好他了。

    六岁时，一只大黑蜂蛰了他的右掌。半晌后，手掌跟脚掌差不多厚了。钻心的疼一浪赛过一浪，他哭成个泪人。猪哥和荆木围着他笑了半天。

    这时的猪哥更胖了。脸是圆的，手是圆的，腰是圆的。。。。。。总之给人一种圆滚滚的感觉。而且笑的时候，脸上的肉都是一颤一颤的。

    志扬哭了许久，祖母才姗姗来迟，笑着道：“你这辈子能不能勇敢一次”

    “不能，我不要勇敢，我要哭。”说完拔高了哭声，真假音混杂。

    无法，她只得背着他挨家挨户敲门，终于讨到了些许蜂蜜。祖母教他用手指蘸着吃，然后侃侃道来，“它咬你，你就吃它的蜜，这样你就不疼了。”

    志扬半信半疑地吃了几口，发现真的没有那么疼了。

    。。。。。。

    一直回忆到了深夜，他悄悄投去一瞥，发现祖母的嘴角不断张合。心下大骇，伸出手想要触摸。可对方却瞬间变成了一片荧光，消失在半空。

    一阵晕眩后，志扬站在了两步宽的溪水旁。

    他还在纳闷祖母的事情，便看到荆平逆水跑来。后者一直将目光锁在对岸，他顺着望去，没有发现什么奇特的东西。当对方终于跑到面前时，他问道：“你在找什么”

    “我想去对面。”荆平没有停下，没有看他，兀自跑到上游去了。

    他愣了一下，追上去道：“那你可以直接走过去啊。”

    “不行，母亲告诫我要从桥上过去，不然会被水冲走。”

    “这个水很小，不会把你冲走的。”

    “不行，我要找到桥，然后从桥上过去。”

    他一路跟着小跑，想看看如此小的溪水会有什么样的桥。可过了很久，也没见到桥的影子。“你确定有桥吗我们都跑了半日了。”

    “肯定有桥，我要从桥上过去。”

    “过去做什么”

    “我不知道。”对方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他止步望着离去的背影，眉头拧成一团。

    就在志扬蹙眉的时候，尿意逼醒了容艳。她小跑到屋后的荒草中，遽然蹲了下去。

    夜空如洗繁星闪烁，一隅漂浮着黄色月亮。虫鸣嘤咛，像是在极力压低声音。后来干脆住口，世界愈加安静。树梢的影像随风微微摇曳，成了唯一的活物。

    倏地，身后传来脚步踩在干叶上的声音。她猛然转头，黑暗中闪耀着一双绿眼。

    尖叫声刚到嘴边，对方就咬住了她的喉咙。短暂的“啊”声逃了出去，强烈的痛意袭遍全身。她倒在地上瑟瑟颤抖，嘴里涌满液体，身上响起了撕咬声。

    第三日，夜幕褪去清晨到来，太阳是镶嵌在晴空中的一颗红宝石。

    两日之内，荆寨连死三人。

    乌鸦在树枝上呀呀叫唤，阳光勾勒出三人的轮廓。

    志扬跟着双亲埋葬了祖母。他痴痴立于坟前，久久不愿离去。“祖母就这么没了”他喃喃自语，声音跟他的脸同样困乏。

    “你祖母七十了，也活够了。”母亲棕色的眼睛盛着庄重。

    直到光线开始变黄，志扬才回到家中。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入夜后，他瞪着牛大的眼睛硬是睡不着。直到深夜，强烈的困意才爬上草席，轻轻落到他的身上，卸去了最后的意念。恍惚间，他闭上了眼睛。

    志扬又来到小溪边，看到荆平慢慢跑来。不过这次荆平没有望着对岸，而是在地上寻觅着什么。片刻后经过他的身边。

    他追上去问道：“你又在找什么”

    “我在找一座桥。”对方的目光在地上扫来扫去，脑袋不住转动。

    “找桥为什么看地上”

    “我不知道。”

    他僵了一刹，随即亦步亦趋跟上，心想这次一定要搞清楚。“那你找桥做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要找到那座桥。”

    “你要到对岸去吗”他脸上的狐疑都快装不下了。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要找桥”他嘴巴半张，鼻翼抽动。

    “我不知道。但我一定要找到桥。”

    “奇怪。。。。。。”志扬停下脚步，右手挠着头顶。

    没多久荆平也停下脚步，头却依然在左右晃动。

    志扬见状，又冲到对方面前，“你怎么不跑了”

    没有回应，荆平兀自摇着头。

    “别再摇了，我看着都头晕。”说完他把手伸上去轻轻一碰。刹那间荆平碎成了荧光，很快消失在半空。那感觉就像许多萤火虫飞到空中，蓦地不闪了。

    他将嘴巴张成一个圆形，双眼暴睁。

    另一边，黯郁的月光撒进荆平家中，寂静到处吞噬声音。

    荆平的尸体摆放在草席上，这里是其生前的居室。荆木和母亲就睡在隔壁。

    按照荆氏的传统，尸体起码要在熟悉的环境中放上一日，才可下葬。一是防止假死；二是招魂。

    微弱的光线被挡在了外面，内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反正就是。。。。。。黑！稍稍适应后，勉强能看出尸体的轮廓。

    就在这时，空中飘来了低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