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化及的眉头深锁:“怎么,李密和王世充还真有联合的可能?”
裴世矩点了点头:“不错,大丞相,就在您这次兵变之前,我们这里就不停地接到东都来信,杨侗一再地表示,想要招安李密,赦免他的罪过,让瓦岗军加入官军,戴罪立功,就是杨广,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呢。”
宇文化及吃惊地张大了嘴,这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当真有此事?”
裴世矩冷笑着看向了沉默不语的封伦:“封侍郎身为内史舍人,专门处理这些各地的塘报,文书,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不是事实。”
封伦咬了咬牙:“杨侗确实是这样提过,但此事是太府卿元文都和御史大夫卢楚等人提的,王世充本人是强烈反对这个提议,所以此事才一直搁置不提,杨广之所以没有招安李密,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当时他怕招安李密会逼反了王世充,反而丢了东都。”
宇文化及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王世充和李密是不死不休的死敌,绝不可能联手了?”
封伦连忙点头道:“是的,这两个人从开皇年间就在密谋造反了,曾经勾搭在一起过,甚至把杨玄感也拉下了水,这些事情我都知道。后来就是因为王世充出卖了杨素,才惹得杨家的大祸临头,从此杨玄感和李密恨死了王世充,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绝不可能和解的。”
裴世矩冷笑道:“封侍郎,你对这些事情这么了解,难道亲历过吗?”
封伦的脸微微一红:“没有,他们本来想拉我入伙,但当时我在官场上混得不错,还不想加入他们的逆谋集团,所以我也给从杨家赶了出来。但是这些事情,我是知道的,只是苦无证据罢了。裴侍郎,你跟王世充这么多年的交情,不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吧。”
裴世矩笑着摇了摇头:“这等谋反之事,王世充又怎么可能拉上我?杨广给了我高官厚禄,王世充还能把我推上皇位不成?所以我不知道王世充和李密,杨玄感的关系,但我只知道,王世充确实当年在东都挡住了杨玄感的大军,导致他起兵失败,这是不争的事实。你要说他们有死仇,我也没意见。”
封伦哈哈一笑:“所以说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两方绝不可能联合的,所以王世充才会极力阻止杨侗招安李密。我们如果帮李密打下洛阳,击杀王世充,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他怎么会反过来跟着王世充来对付我们呢?”
裴世矩冷冷地说道:“就是因为我刚才所说的这个,大义名份。谁如果能消灭骁果军,谁就算为杨广报了仇,王世充作为隋朝大将,做到这点可以掌兵自立,李密作为瓦岗贼寇,做到这点可以变盗为官,接受招安。两边有共同的利益,怎么就不可以联合了?”
封伦的额头上冷汗直冒,嘴唇在轻轻地发着抖,却是说不出话来。
宇文化及叹了口气:“这么说来,我们就得跟李密和王世充同时为敌了,对吗?”
裴世矩微微一笑:“大丞相,事情未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在下官看来,只要保住了王世充的家人,就算留有余地,可能王世充就不会与我们为敌。”
封伦冷笑道:“裴仆射,你这张嘴可是能把死人说话啊,也难怪杨广这么信你。只是你刚才才说了王世充要消灭了我们才能掌兵自立,怎么,现在又要改口了吗?”
裴世矩正色道:“他现在已经有了东都的兵权,并不是非要消灭我们不可,如果我们的目的是进入关中,消灭李渊,那自然是他乐见其成的,就是杨侗,只怕也没办法让他出兵报仇。”
“可是李密不一样,他占的地方太大,又不象有洛阳这样的坚城可以防守,我们如果去关中,势必和他起了冲突,所以李密没有选择,只有跟我们正面决战,如果我们能跟王世充搞好关系,私下联系的话,这时候王世充能从背后偷袭李密,我们正面进攻,一定可以一战大破之!”
宇文化及睁大了眼睛:“王世充真的会这么做?”
裴世矩笑道:“王世充如果帮我们干掉了李密,那中原就是他的,他怎么会不同意呢?我们如果进入关中,跟李渊作战,更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至少短期之内,他会成为我们的朋友,而不是敌人!只要我们手里掌握着王世充的家人,尤其是他的两个儿子,就等于捏住了他的命门,他是不敢跟我们轻易开战的。”
封伦急得一跺脚:“大丞相,您可千万别听裴仆射的,王世充是个为了权势可以连亲娘老子都不要的家伙,更别说两个儿子了,我们手上有他的家人,他绝对不会有丝毫顾忌的。”
裴世矩冷冷地说道:“至少手上有人质,关键时候可以作为示好的表示,你现在把人都杀了,直接是连谈都没的谈。就算要杀王世充的家人以示好李密,起码也得等我们跟李密接触后谈判了再说,到时候如果他肯跟我们合作,但非要杀王世充的家人,或者要我们把人送过去的话,再决定也不迟啊。”
宇文化及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裴仆射说的好,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苏威连忙说道:“老臣附议裴仆射。”
司马德勘也跟着说道:“末将也附议裴仆射。”
裴虔通,赵行枢,牛方裕等人也都纷纷表态附议。封伦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大丞相啊,当断不断,必受其害,我们现在不杀王世充的家人,就绝了和李密联手的可能,到时候悔之晚矣!”
宇文化及不满地勾了勾嘴角:“好了,封侍郎,此事已经议定,就不要再说了,我也知道你跟王世充的个人恩怨,但这次不要牵涉到大事上。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下面,咱们商议一下出发去关中的事宜和行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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